替身情夫太难哄(53)
“对呀,就是骗你呀。”谢令仪说得理直气壮,脸上写满了“你能奈我何”五个字。
闻应祈垂眸无声叹了口气,哪有这样的人啊,让他的心一波三折,连意识都不由自己控制了。
“好啦好啦。”谢令仪收了玩心,伸手扯扯他衣袍下摆,“你先坐下来,我就告诉你原因。”
“哦。”闻应祈还是不开心,慢吞吞坐在她对面。
“你坐过来些。”谢令仪见他坐得如此端正,不由失笑,指了指自己身旁的软垫,示意他靠近点。
闻应祈顿时僵住,眼神偷偷瞄了一眼那紧挨在一起的软垫,耳根微微泛红,屁股却半天没挪窝。
“干什么?”谢令仪不悦看他一眼,“本公子又不会吃了你。”
先前胆子怎么这么大?现在倒开始畏畏缩缩了,感情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硬碰硬就不行了。
“不过来,我就一辈子都不告诉你原因。”
对方下了最后通牒,闻应祈没法子,只好半步半步蹭过去。坐下了,中间还隔着好一段距离。
谢令仪见状,没再逼他。训狗得一步一步来,切不可操之过急,这还是张歧安教给她的。
两人安静片刻,闻应祈终是忍不住开口,声音低低的。
“你......”他偷偷看她一眼,旋即又极快移开视线,“你方才为何唤我‘阿祈’?”
“你忘了之前同我说过的话了?”
“什么?”闻应祈抬头思考半刻。除了蓄意勾引、忍辱负重、委曲求全,他还说了什么?
“就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你跟我说——祈字,不过是祈求菩萨保佑那些恩客,能在我身上多花点银子罢了。”
谢令仪原模原样的给他复述了出来。
闻应祈闻言一怔,半晌才小声道:“不是恩客。”随后,他又补充道:“贵人不是恩客。”
“好吧。”谢令仪耸了耸肩,低头继续摆弄起腰间的香囊。
等了半天,闻应祈也没等到她问为什么不是恩客,心里一阵焦急,眼巴巴盯着她,最终还是颓然道。
“我家人从前也爱唤我这个名字,父亲唤我阿祈,母亲唤我小祈儿......”
“所以你过来,是把我认成了你父亲?”谢令仪若有所思打断他,“那怪不得你跑的那么快。”
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甚至还故意身子坐正,摆出一副威严姿态。
闻应祈:“......”
他咬牙深呼一口气,极力克制着脱口而的冷嘲热讽。
“贵人能不能认真点!”
见他似要恼了,谢令仪赶紧就坡下驴,乖巧点头,“可以。”
训狗第二式——见好就收,循序渐进。
“所以,你之前都是骗我的?”谢令仪歪头看他,话中好奇,“你其实有家人,对不对?”
“嗯。”闻应祈垂眸,含糊了一声。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
“他们这么好的人。”他神色有一瞬间变得悲恸,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轻声道:“现在……应当在天上吧。”
谢令仪一愣,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一时竟接不上话。
她看着眼前的闻应祈,他垂着头,指尖紧攥着衣角,肩膀坍塌,整个人脆弱的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兽,试图把自己蜷缩起来,以避免受到更多的伤害。
她默默别开视线,眼神微微闪动。
其实,她作为一个在世间游荡了几十年的鬼魂,实际上并不太能体会到生离死别的滋味。
对她而言,死亡更像是一场场重复的戏剧,每日上演,来来回回,没有尽头。
她曾看过无数次这样的‘戏’。有的戏台广阔,排场十足,哭丧的队伍浩浩荡荡,从街头一直排到巷尾,锣鼓唢呐响彻云霄,仿佛要用这阵势昭告天下——此人曾活过,并被人铭记。
有的戏却冷清得可怜,不过是一张草席草草裹身,曝尸荒野,风吹雨打,连名字都无人知晓。
看的多了,一颗心也就变得麻木。
然而此时,看着闻应祈那难以掩饰的悲伤模样,心底某个地方却莫名被触动了一下。
对方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隐隐觉得,作为这小舟上唯一与他相识的人,这个时候,好像确实该安抚他一句。
可惜,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终究只是个看戏之人,既不该,也没有必要,去参与戏中的情节。
所以,她也只是静静地跟着他,一言不发,仰头望向暮沉沉的天空。
天色渐暗,湖面染上了一层朦胧的暮霭,偶尔有轻风拂过,带起些微的水汽,黏腻却透着凉意。
“等船夫划完这一圈,我们就回去吧。”
闻应祈目光不知何时从夜空中收了回来,悄悄落在她侧脸上。他看着她脸上光影轮换间的
淡漠神情,不知为何,竟有些失神。
“好。”
船靠岸时,岸边燃着几盏昏黄的灯笼,光线微弱,却让湿漉的石板路泛着幽光。
闻应祈下意识想伸手去扶她,却被谢令仪轻飘飘略过。
他瞬间僵在原地,手在半空中,半天放不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心口。
“你想不想吃莲子?”谢令仪扫了一圈周围的摊贩,目光落在一个挑着木桶的农户身上,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训狗第三式——若即若离,点到即止。
“方才就闻见莲香扑鼻,还以为咱们游了几圈湖,早就卖光了呢。没想到这会儿还有剩下的。”她不待他回应,便径直走过去,弯腰仔细挑选起来。
“你要不要也过来挑挑?个头大的好像都被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