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湛(65)
“是。”
“你讨厌别人吸烟吗?”
“不讨厌。”
荣湛从钟商的眼神里接收到一种怀疑,他解释原因:“有些人吸烟是为了放松,吸烟时,会缓慢的吸气和呼气,这种呼吸方式和深呼吸法有共同之处,我看得出来,钟先生不热衷抽烟,我建议你用呼吸法取代吸烟来放松,可能会帮助你成功戒烟。”
刹那,钟商眸光微动,表面一副半信半疑,实际把烟掐灭。
坐在办公室里的荣湛,洞察能力强的惊人,钟商对男人的这项技能又爱又怕。
这也是他不敢跟荣湛独处太久的原因,从微小的动作和神态,对方就能洞悉他的真实想法。
拖了几分钟还是没说正题,荣湛知道钟商很犹豫,试着让氛围变得轻松。
“钟先生,说起深呼吸法,你有兴趣吗?”荣湛极力推荐,“这项疗法起源印度瑜伽,很适合我们亚洲人,有兴趣你可以了解一下,学两招回去教艾米。”
钟商有点心不在焉的摇头:“我对瑜伽没兴趣。”
荣湛轻声问:“你对什么有兴趣?”
“我想跟你聊点更专业的。”
很好,荣湛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继续引导:“专业,哪方面呢?”
钟商不自觉皱眉思考,手指因为犹疑而无节奏点着桌面,“荣医生阅人无数,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就是一个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而且是选择性的,比如在...夜晚,但时间一过,他依旧会继续先前的行为。”
这话说的很绕,钟商自己都知道,因为他的内心深处在挣扎。
他抬眸看向荣湛,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面上竭力装出一副随便聊聊的镇定样。
天知道,他是鼓起多大勇气才敢在荣湛面前说出这些话。
荣湛立马想到一个原因:“听上去有点像梦游症。”
“梦游?”钟商左眉微动,略表疑惑,“我觉得不是,我查过这方面的资料,梦游者的眼神是空洞凝滞的,别人说话也没反应。”
“能仔细说说吗?”
“他在某一个阶段,呃..出现,像正常人一样,可过了那段时间,他似乎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会不会是他潜意识回避,不愿回想或者...其他原因。”
“有没有可能是装的?”
“没有。”
荣湛很好奇:“被这个问题困扰的人,是钟先生本人吗?”
钟商大言不惭:“我有一个朋友。”
“OK,”荣湛不再继续探究是谁,而是针对这个问题给出见解,“你形容的比较笼统,根据你提供的信息,你的朋友属于有意识回应,但回应的时间是间接性的,我想知道,在间接性行动期间,他的记忆是连贯的吗?”
说实话,这会钟商有点后悔了。
不该这么草率跟荣湛谈论这种事,他咽了咽口水,尽量表现的无畏:“嗯,算吧。”
“你好像后悔跟我讨论这个问题了,”荣湛简直是他心里的照妖镜,“没关系,简单聊聊,虽然没有签协议,但我依然能保证,出了这个门,我不会再提起,更不会没完没了的探究。”
钟商沉思片刻,还是不敢透露太多:“我知道的就这些,最好结果?”
荣湛说:“一场误会。”
“最坏结果?”
“成千上万。”
“......”
钟商轻描淡写把话题揭过去:“你刚刚说梦游,有什么好的方法制止吗?”
既然他不想聊,荣湛自然不会强求,只是感到可惜,成千上万夸张了,不过他确实想到三种可能。
为了缓解气氛,荣湛开起玩笑:“有位作家被问过同样的问题,他的回答是,在梦游者的床底下撒一堆钉子。”
钟商眼睛一亮:“好主意。”心想:那你应该买一盒。
荣湛笑盈盈地望着他:“要不要再来一杯红酒。”
“你想灌醉我,让我无话不谈?”
“这么拙劣的手段,我很抵触,老实说,我对愚蠢过敏。”
“......”
钟商哼笑,撩了撩眼皮:“你想上难度?OK,我问你,如果一个人失去了部分记忆,用什么方法能让他想起来?”
尽管他们多年不曾来往,但钟商对荣湛二十年前的经历肯定有了解。
荣湛本身就存在这个问题,家里人都知道。
涉及到自己,他面色不改,沉静地与其对视:“可以试试催眠。”
钟商像躲过一劫似的放松下来,歪了歪头:“听说你是这方面的行家,催眠大师?”
荣湛谦虚:“不敢当。”
“你有信心催眠我吗?”钟商忍不住又挑刺,神情充满挑衅和玩味。
荣湛反问:“你愿意吗?”
钟商自信满满,完全不知道这个要求有多可怕:“只要你能办到,有什么不愿意的,是不是要拿个表在我眼前晃?”
荣湛的笑容令人心安,随手拿起红酒杯,不急不缓的语速让人特别舒服:“钟先生意志坚定,有很清醒的自我防范意识,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办法催眠你。”
钟商不咸不淡地哦一声:“原来没那么神。”
荣湛晃了晃酒杯,点头附和:“影视作品确实有夸张的成分。”
他们不再聊有关失忆和梦游的话题,这让钟商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还好没捅破篓子,他根本没想好怎么收场。
他背靠座椅,视线落在荣湛的眉眼,趁此机会想多看两眼。
荣湛让他看,放下杯子起身,一边说话一边走向窗户。
“钟先生平时喜欢去哪里放松心情,我最近有点焦虑,可不可以推荐一下?”荣湛真心诚意地问,态度友善令人不忍粗暴相待,他关了窗户,阻隔外面的嘈杂声,动作自然地卷起遮光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