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白棠对他笑了笑,问道:“还没醒吗?”
两人说着一同朝着罗贝所躺的方向看了过去。
仿佛是约好了一般,罗贝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你来得好巧,”张老师笑道,“他一听到你的声音就醒了!”
涂白棠走到床边,主动对张老师说道:“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
张老师立刻也拿出了手机。
涂白棠不禁感叹,这位老师对休学状态的学生也如此关心,倒是蛮负责任的。
才刚打开通讯软件,涂白棠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忽然被人扣住了手腕。
他低下头,只见表情看起来依旧迷蒙的罗贝正拉着他,微微张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怎么了?”涂白棠问。
罗贝的嘴唇轻颤,眼眶湿润,一副就快要哭的模样。
短短两天时间,涂白棠已经见他哭过好多次,有点见怪不怪了。
“别紧张,没事的,”涂白棠告诉他,“手术很顺利。你过几天就可以试着下床走动了。”
罗贝嘴唇动了动,忽然发出声来:“……不要离开我。”
“你能说话了?”涂白棠惊讶。
“不要离开我,”罗贝的手指用不出力气,但还是尽力地想要握紧,“求求你,求求你。”
张老师睁圆了眼睛,又茫然地眨巴了两下。
“糊涂了吧,”麻醉医师笑道,“偶尔会有这样的人。”
涂白棠哭笑不得,放下手机,配合着拍了拍罗贝的手背,安抚道:“好的,我不走。”
罗贝的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他带着哭腔说道:“你发誓!”
“我……”涂白棠尴尬地四下看了一圈。
麻醉复苏室里不只一个病人,还有不少家属。罗贝方才那一声喊得不轻,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罗贝才刚动过手术,涂白棠不敢挣扎,不得不配合,避重就轻地说道:“我保证,我不走,就待在这儿。”
罗贝水润的眼睛深情地凝视他:“一辈子?”
整个空间安静无比,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他的答案。
“呃……”涂白棠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们待会儿再说这个问题,好吗?”
“你不爱我了吗?”罗贝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情绪激动起来,“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的。你别走,求你了。”
涂白棠生怕他动到创口,情急之下不得不应道:“不走不走,你冷静一点。”
“你爱我吗?”罗贝双手一同拉住了他,执着地问道,“你爱不爱我?”
“……爱,”涂白棠无奈极了,“爱你爱你。你先放。”
罗贝情绪稍稍稳定了些,破涕而笑。
他吸了吸鼻子,用依旧湿润的声音喃喃道:“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涂白棠点头:“嗯嗯。”
罗贝傻笑了会儿,忽然又四下张望着找寻起来,嘴里念叨着:“妈妈,妈妈。”
涂白棠怕他动作幅度过大,小心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罗贝转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了张老师的身上。
“妈妈!”他喊。
张老师指着自己的脸:“……我?”
“妈妈,”罗贝笑着对她说,“这是比特!”
“什么?”张老师疑惑,“比特?”
“嗯,”罗贝点头,“比特爱我,会和我永远在一起。你放心吧,你放心吧。”
张老师看了看身旁一脸生无可恋的涂白棠,问道:“比特?他吗?”
“嗯,对呀!”罗贝笑道,“你刚才听到他说的了吗?他爱我。”
张老师摸了摸鼻子,忍笑忍得面容扭曲:“呃,听到了。”
罗贝傻笑起来,依旧牢牢地牵着涂白棠的手,但情绪总算是稳定下来。
一旁的麻醉医师乐滋滋地拉来了一张椅子,朝涂白棠示意。
涂白棠叹了口气,也笑了一声,坐了下来。
“他把我当成谁了?”他问张老师。
张老师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却听罗贝继续说道:“我有朋友的,我也有爱我的家人。”
见涂白棠看向他,他笑眯眯地说道:“你真好。”
他的脸湿漉漉的,眼皮稍微有点儿肿,额头上还贴着纱布,看起来狼狈又可怜巴巴。
可他此刻的表情却带着浓浓的幸福,眼神透着暖意,声音略显沙哑但开口时语调无比柔软。
他对涂白棠说:“我爱你。”
涂白棠愣了愣。突如其来的慌张感让他本能地移开了视线。
作者有话说:
一场酣畅淋漓的职场性骚扰。
第7章 说好永远在一起
罗贝没怎么喝过酒,当然也没醉过。
他以前光知道人喝多了容易犯糊涂,说胡话做傻事,没想到还有人会醉麻药,症状与醉酒无异。
只是人喝多了睡一觉起来通常会断片,不记得自己失控时究竟干了些什么。但在麻药逐渐褪去的过程中,人越来越清醒,记忆是不会断的。
至少罗贝的记忆是清晰的。
张燕忍笑到颤抖的肩膀和涂白棠尴尬闪躲的眼神,让罗贝羞耻到抬不起头来。
他的手指还残留着涂白棠的体温。
可当他被推回病房,涂白棠却已经不在身边了。
张燕很尽责地把涂白棠交代她的注意事项一一转述给罗贝听,提醒他这几天晚上睡觉依旧不能翻身,腿间最好再额外垫个枕头,两腿注意保持中立位,尽可能避免髋关节内旋。
罗贝老老实实点头,认真记在心里。
说完了注意事项,张燕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没有哪里不舒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