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都联系不上你,”罗贝脸红了起来,“过来以后你又不在,家里只有它,身边还有萝卜别针。”
涂白棠看了一眼还在纸箱里的别针,有点儿心虚:“不小心掉进去了。”见罗贝面露疑惑,他又说,“我是不会变成兔子的。”
本以为罗贝会就此发表一些异议,却不料他只是点了点头,之后倾过身,额头倚在了涂白棠的胸口,说道:“吓死我了。”
涂白棠低头亲了亲他头顶的发丝,把兔子放回了纸箱子。
“你的手机怎么了?”他问。
今天上午,罗贝把手机摔了。
他在认真拼图时手机突然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下意识的惊惶让他的手颤了一下。
捡起时,来电铃声已经停止。
手机乍一看没有任何异状,也再也没有电话打入。
罗贝稍微放下心来,只当无事发生。
那之后他给涂白棠发过消息也打过电话,都没回应。涂白棠工作忙碌,又有不回消息的黑历史,罗贝虽然郁闷,但并未察觉异常。
直到过了涂白棠的下班时间,电话依旧不通,罗贝终于有点儿急了,打车赶了过来,只见家中空无一人,却多了只兔子。
涂白棠听后暗自思考,是不是因为和罗贝相处久了,自己的思维模式无意识间被影响,才会一时糊涂,以为罗贝变成了兔子。
不幸中的万幸是罗贝到得晚。若早来一会儿,见到他对着兔子说话的模样,现在可就立场颠倒了。
涂白棠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罗贝。
罗贝坐在涂白棠的大腿上,怀里抱着小兔子。
小兔子被罗贝高超的撸兔手法彻底征服,趴成一坨。
仗着罗贝对自己不久前的荒诞想法一无所知,涂白棠毫不留情地欺负这个已经红透了脸的小可怜:“我就算要变,也不会是那么小的侏儒兔吧?”
“……我以为你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你那么小,才一直不肯变的。”罗贝说。
这话带了点奇怪的暗示意味。
涂白棠不敢随便接。他很怕罗贝突然做出什么大胆举动,让场面一下变得不可收拾。
“真的吓到了,”罗贝一下一下戳着兔子的脑袋,“我叫你,它有反应,可是又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变回普通的兔子了呢。”
涂白棠心想,这小东西怎么叫它什么都有反应,多让人误会。
“我听见了,”他说,“你说,就算我变成兔子,也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他说得动情,罗贝的声音却又变得湿润了。
“可是兔子的寿命很短,永远也是很短很短的。”
“嗯,”涂白棠说,“还好我是人。”
罗贝在他胸口蹭了蹭,没有对这句话发表任何意见。
涂白棠继续说道:“我的永远很长。”
罗贝对他笑了一下,眼神中似是藏着几分落寞。
“……不信我吗?”涂白棠问。
罗贝赶紧摇头,欲言又止。
涂白棠捏了捏他的脸:“有心事?”
“其实……”罗贝犹豫了会儿,声音变小了一些,“我以为它是你的时候,虽然着急又难过,但心里也有一点……有一点踏实。”
“因为我终于变成兔子了?”涂白棠问。
罗贝摇了摇头:“因为这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涂白棠愣了愣。
“我无论如何都会照顾好你的,我知道自己可以做到。”罗贝说。
涂白棠意识到了什么,收拢了抱着他的手臂:“对我没信心吗?”
罗贝方才的话仿佛在说,自己作为一个人类,不见得能像兔子那样用一生去陪伴他。
罗贝还是摇头,却没有对自己方才的发言进行任何注解。
他表情犹犹豫豫的,很是无措。
“没关系,想些什么,告诉我吧,”涂白棠努力安抚着自己心底的那点小委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足够平和,“我虽然比你稍微年长一些,但大家恋爱经验都差不多。如果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不说,我怎么进步呢?”
罗贝不做声。
“不相信我吗?”涂白棠叹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骗过的。”罗贝说。
他说着转过头来:“你说,和我同病房的婆婆出院了。”
涂白棠心底“咯噔”了一下。他没有选择狡辩,而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嗯,因为——”
“我知道,你怕我难过,”罗贝说,“我没生气。你在乎我,对我好,我比谁都清楚。”他说着又朝涂白棠笑了笑,“……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总要想东想西的。”
“是不是因为你的父母?”涂白棠问。
罗贝眼神闪躲,踟蹰了片刻,点了点头。
涂白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的父母也分开了。不同于罗贝父母的死别,他的父母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曾是一对人人艳羡的爱侣。
人心无常,感情这东西,最是难料。
但那终归都是“别人”。
在遇到罗贝以前,涂白棠对爱情缺乏想象,从未渴望。如今身处其中,发现一切经由旁观所得来的经验都不怎么可靠。
毕竟让他心动的那个人,本就独一无二。
“我在杞人忧天吧!”罗贝忽然笑了起来,长吁一口气,“好无聊,不说这个了。”
“我倒想多聊聊。”涂白棠说。
罗贝惊讶地看侧转过头。
“我一直有点好奇,”涂白棠问他,“你父母的爱情故事,大多都是你爸亲口说的吧?包括他有多爱你妈妈,付出了多少,为了她如何与家人决裂,那些年又是如何吃苦,有多么上进……全是他单方面告诉你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