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他最近接触过的病人中,她的情况算是尤为惨烈的。
刚送进医院时,她完全是休克状态,下半身血肉模糊。终于恢复清醒时又大哭大闹,喊着不想活。
那之后,她接受了若干次联合手术。在涂白棠和其他几个科室同事的努力下,总算是保住了那一双腿。
现在她的皮肤依旧满布满瘢痕,看起来惨不忍睹。
“我听说她好像在养乌鸦,”涂白棠说着突然觉得有点儿尴尬,后悔提起这个话题,“呃……你听说过吗?”
“乌鸦?”肖鹏惊讶又不解,“我不知道啊。她就算养,也不可能带到病房来吧?”
“……也是。”涂白棠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不早了,下午还有会。我回病房吃饭去了。”
“等一下!”肖鹏横过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涂白棠问。
肖鹏的表情变得八卦起来:“你和楼上那个小朋友,到底什么情况啊?”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涂白棠说,“别说出去啊。”
他不是喜欢分享私生活的类型,更不希望罗贝因此而被打扰。
肖鹏眼睛睁大了些:“真的假的?你这是……”
涂白棠半低着头,假装淡定:“让一下。”
“我就知道你对他那个态度绝对有问题,”肖鹏连连摇头,“果然是地下恋情!”
“什么地下……”涂白棠无语,“只是不想多事。”
“假装单身就不怕多事吗?”肖鹏嘟囔。
他多多少少有些误解。涂白棠不想多做解释,只告诉他:“那就告诉大家我有对象嘛。”
说完脸有点烧,还产生了一些莫名的紧张。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以涂白棠一贯的想法,以他和罗贝的熟悉程度,根本不应该发展出太亲密的关系。
算算时间,他们认识统共也不到一个月,对彼此都没有太深的了解。
可亲都亲了。
只怪罗贝红着脸眼眶水润的模样实在太过可爱,等回过神来,身体已经先一步理智行动。
实在是太冲动了。
但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唐突的事,总不能不负责任。涂白棠不想给自己找借口。
所幸罗贝接受度良好,并且表现出了明显的期待,那么开始交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罗贝和他一样没什么经验。
但没关系,从小到大,他学什么都很快,相信只要愿意努力,应该不会搞砸吧。
谈恋爱的感觉还挺新鲜的,会让人莫名变得雀跃,产生许多期待,又心神不宁。
涂白棠难得的在例会上走神,不受控制地低头查看手机。
当发现没有收到新消息,心头不可抑制地涌起了淡淡的失落感。
涂白棠是个很会变通的人。罗贝不找他,他也可以主动地去找罗贝。
可能是心有灵犀。正当他思考着要怎么没话找话,罗贝带着他的兔子表情包闪亮登场了。
——你的电脑还在我这里呢!
很普通的一句话,涂白棠却莫名想笑。
他立刻回复。
——我明天来拿。
他打算明天就办理出院手续,之后修整一天,后天上班。
已经积压了太多手术。病人急得心焦,同事忙得发疯,他没法儿干看着。
只要罗贝还住在医院里,就算他再忙,每天总归是个能见个面的。
没一会儿,罗贝的消息又来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刚才没有告诉你。
涂白棠好奇地回了一个“哦?”。
——说了以后,你可能会觉得我很奇怪,不正常。
涂白棠心想,罗贝本来就是很奇怪,不怎么正常的。
还能有什么更离谱的事情呢?
——说说看?
“对方正在输入”地提示跳了好一会儿,屏幕上出现的文字却很短。
——你送我的别针会说话。
涂白棠一愣。
罗贝又发了一条。
——你留着的那个也会,它们还会聊天。
涂白棠蹙起眉来。
这确实是非常奇怪,相当不正常。
罗贝应该是有癔症吧?他想。
关于罗贝之前所说的那些“看到”的东西,涂白棠怀疑那些都源于他的潜意识。
就在罗贝说能看到老太太身边的黑色雾气后不久,老太太便过世了。
但她并不是自然死亡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得上是自尽。
罗贝和她朝夕相处,或许已经意识到了她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丧失了求生意志。
说谌早会发光也是同理,那确实是个活力四射的阳光男孩。
但若是能听见不存在的声音,问题就有点严重了。
按理说,医生应该是非常相信科学的。可在医院里干久了,很多同行都会变得特别迷信。
比如同科室的刘主任坚决不吃芒果,认为吃了以后会工作会立刻变忙。而这样的坚持得到了很多同事的一致认同。
还有人认为值班的时候一定不可以说自己闲。
涂白棠前阵子犯了这个忌讳,那位老太太立刻就出事儿了。
但这些和“徽章说话”绝对不是一个量级的玄学问题。
涂白棠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真是喜欢了一个好奇怪又好麻烦的人。
当这个念头从闹钟闪过,涂白棠忽地一惊。
“喜欢”。
他慌慌张张地收起了手机,心中又把这个词默念了一遍。
啊,是吗?
蛮新奇的。
喜欢,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作者有话说:
萝卜可能是个天然渣。
第31章 癔症?
会议结束时,涂白棠意外被办公室的行政给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