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他嘟囔:“……你先变。”
“我就不。”涂白棠说。
罗贝倔劲儿上来了,哼了一声。
涂白棠被他逗笑了,问道:“你真的会认不出我吗?不至于吧。”
罗贝看向他的脸,又发现了什么,说道:“你笑起来,眼角是向下垂的。”
“是吗?”涂白棠眨了眨眼。
“嗯,”罗贝说,“你要是对我笑,我就能认出来。”
“还有更好认的,”涂白棠指了指自己胸口,“这个别针,全世界独一无二。”
“对哦!”罗贝点头,“我居然忘了它!”
“它今天没有跟你说话吗?”涂白棠问。
罗贝不知为何愣了一下,过了会儿才缓缓摇头:“……没有。”
“它变矜持了?”涂白棠笑道,“那我身上的花还在开吗?”
罗贝依旧摇头:“也没有。”
他说着意识到了什么,喃喃道:“……好像都没有了。”
“哦?”涂白棠提议,“你试试主动和它们聊天呢?”
罗贝还是摇头。
涂白棠略感意外,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罗贝回忆了会儿,“昨天晚上,我和周筱桐分开以后。”
涂白棠没有立刻接话,陷入了沉思。
那之后,他收到罗贝的消息,立刻赶了过来。
再然后……
罗贝的“癔症”总不能是被自己亲好的吧?
“……会不会是碰到开关了?”他对罗贝说,“要不要试试再按一次。”
“什么开关?”罗贝不解。
“你想想看,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些什么呢?”涂白棠暗示。
罗贝抱着胸歪着头思考了会儿,说道:“我能说话了!”
“……不是这个吧。”涂白棠摇头。
“不是吗?”罗贝一脸认真,“从我开始说话,它们就不说了!”
作者有话说:
神医跃跃欲试,惨遭驳回。
第39章 你有多少兔兔!!!
罗贝细细回想,自己最后一次听到胡萝卜别针说话,应该是在从周筱桐那儿回病房的路上。
当他心事重重,一贯都嘴巴很坏的胡萝卜别针难得的温情了一下。
它对罗贝说:“比起黑漆漆的鸟,还是你养的兔子更可爱一点呢!”
因为它一贯的作风,罗贝一时无法确认这到底是不是在阴阳怪气。
那时的他在心里回答:比特在兔子里也是最可爱的。
胡萝卜别针嘀咕:那你羡慕什么。
罗贝后知后觉地问它:你是想要安慰我吗?
胡萝卜别针突然结巴起来:“什、什么啊?我是看你沉、沉着个脸,嫌晦气!”
罗贝心中感激,抬手摸了摸它,被嫌弃了。
“恶心,懒得理你。”它说完这一句,便再也没开口。罗贝对它表达谢意,他也不搭理。
那时的罗贝完全没意识到,这会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对话。
“后来你来了,我无意识间开始说话,”罗贝蹙着眉,边回忆边说道,“你刚进来的时候我还好像还能看到一点小花瓣,后来可能是眼泪流太多,视线模模糊糊的,就没了……”他说着说着,心沉了下去,“自从我能说话,这个世界变得好奇怪!”
“……奇怪吗?”涂白棠一脸好笑,“会不会这才是这个世界原本该有的样子?”
罗贝呆愣着看着面前那张陌生的面孔。
作为一个中度脸盲,他很难把缺乏明显特征的长相快速记进脑子里,但在看到的当下,对美丑是有着客观判断的。
涂白棠还长着兔兔时外表和比特一模一样,可以称得上是一只绝世美兔,化作人形也保留了同等水准的颜值,十分赏心悦目。
……但毕竟是个人,对罗贝而言,没什么吸引力。
哪怕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这就是涂白棠”,他还是找不回当初两人相处时的心情。
连带着涂白棠说的话,他也觉得没有以前动听了。
“本来的样子……”他喃喃,“我不喜欢。”
胡萝卜别针嘴巴欠欠的,一点也不坦率,但在罗贝心里,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朋友对罗贝而言是无比珍贵的存在,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他们甚至没有正式地道别过。
不只这些会叽叽喳喳同他说话的小物件,他也喜欢伴随着涂白棠在空气中缤纷飞舞的花瓣,那多热闹,会让人心情也变得飞扬起来。
现在,这个世界变回了最无聊的样子。
见他情绪低落,涂白棠改口道:“也许它们只是今天心情不好,明天又会热热闹闹地来找你玩儿了。”
罗贝点头:“嗯。”
但他心里却没什么底。
胡萝卜别针尚且不论,涂白棠身上的兔子别针可从来没有安静过那么久。
罗贝抬起手来,手指轻轻地摸着胸口的别针。
涂白棠见状也伸出手。眼看他的指尖就要触碰到自己的发丝,罗贝心头一阵紧张,本能地向后躲了一截。
涂白棠的手僵在半空。
气氛尴尬,涂白棠微微挑起眉来,问道:“怎么了?这都不行吗?”
罗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无措地摇了摇头。
这些天来,他们早就做过许多更亲昵的事情。罗贝也曾有过紧张忐忑,但从未感到过抗拒。
毕竟涂白棠是一只兔子,没有人会拒绝可爱兔兔的主动贴贴。
可现在,一切亲昵全都变成了“陌生男人的动手动脚”。
迟钝如罗贝,心头猛然跳出了一个惊叹号。
自来熟如谌早,和朋友之间最腻乎的肢体表达也不过是勾肩搭背。两个成年男性之间关系再好也不会牵手的,更遑论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