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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比特(74)CP

涂白棠刚才在电话里说,对他是有义务的。

什么义务呢?罗贝不太明白。当初刚住院时,涂白棠作为他的主刀医生,对他的健康自然是有责任在身的。但后来他已经转了科室,到现在甚至出了院,涂白棠对他还能有什么义务呢?

有点莫名其妙,却又偏偏让人辗转反侧地想,本能地想去依靠。

这很不好。

当涂白棠不再长着一颗兔兔头,罗贝变得不敢再那么理所当然地去依赖他。

任何有人际交往最基本常识的人都该分辨得出,涂白棠对他,明明是没有任何义务的。

可涂白棠偏偏真的对他那么好。

罗贝按捺不住,一边劝说自己忍一忍,一边点开了和涂白棠的对话窗口,心中暗暗斟酌着,是先问“你好,有空吗”还是直接一股脑儿地把那些烦心事编辑成小作文发过去。

然后他在屏幕正中间看到了一行字。

一行几个小时以前他已经见过,但因为罗昌盛的来电被他抛去了脑后,没来得及回复的字。

——我有点吃醋了,怎么办?

罗贝眨巴了两下眼睛,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字:咦?

对话窗口里,涂白棠的上一句话是:你和谌早的感情真不错。

有点儿奇怪。

罗贝试着在心中作类比。

如果谌早再早些与他亲近起来,比如高中时代或者大学刚入学时,他一定会很愿意让谌早见见比特。

他会让谌早试试摸一摸比特柔软的毛皮,暗暗期待谌早对此进行赞美,表达喜爱。若谌早愿意,抱一抱也可以,他会很开心。

如果比特不愿意,进行反抗,他会有点儿难过。

但若比特也非常喜欢谌早,黏着谌早不放,甚至比对他更亲热,他心里一定会酸溜溜的。会气得把脸埋进比特的毛里,质问它到底谁才是它最好的朋友。

这就是吃醋吧?

涂白棠对他,是这样的感情吗?

手机电量越来越少了。罗贝摁掉了屏幕,把它放在了一旁。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会儿,他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就在昨天,涂白棠非常突兀地对他说:我喜欢你。

在涂白棠还是兔子模样的时候,罗贝当然也是很喜欢他的。涂白棠当时要表达的是同样的意思吗?

罗贝越想越混乱,稀里糊涂,就这么睡了过去。

被饿醒时,窗外的天已经是漆黑一片。

罗贝看了一眼手机。此刻是凌晨两点三十五分,他的手机还剩下百分之六的电量。

他最后一次进食是在飞机上,当时是挺饱的,但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五个小时,早就彻底消化完毕。

想趁着最后一点电量赶紧叫个外卖,点开了软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具体的地址。

罗昌盛应该已经回来了,但眼下这个时间,不方便再去打扰了。

他没有钥匙,随随便便出了门,到时候回来还要惊动别人,更不合适。

冰箱里可能会有食物。可这个家对他而言太陌生了,他完全就像是一个客人,可以随便乱跑吗?

罗贝纠结了会儿,奈何肚子实在饿得难受,连带着脑袋都跟着晕乎起来。人饿极了想法也变得极端,他最终选择铤而走险,离开房间在这个陌生的家里闯荡一番。

走出房门后,他凭着直觉随意挑选了一个方向,没走两步,在一片黑暗中隐约看到了一点光亮。

那光太小太微弱,不像是夜灯,更像是一个小小的火星子。

罗贝好奇地走近了两步,那小火星子忽地变得明亮起来,隐约映出一个熟悉的侧脸轮廓,但随后又快速地暗了下去。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烟草气味。

是罗昌盛在抽烟。

罗贝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前,罗昌盛却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动静,转头看了过来。

走廊太过昏暗,罗昌盛迟疑了半秒,试探着唤道:“文硕?”

“……是我。”罗贝说。

“哦,”火星散开,罗昌盛掸了掸烟灰,“怎么这么晚了不睡?”

罗贝心想,你呢?

大半夜的,坐在这么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做什么?

“要找什么东西?”罗昌盛又问。

“我饿。”罗贝说。

罗昌盛嘟囔了一句“该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之后站起身,朝着走廊另一侧走去。罗贝想了想,跟了上去。

冰箱里果然有吃的。

“你不要拿那个奶酪棒,”罗昌盛叮嘱他,“你弟弟数着,少了一个就要不高兴。”

罗贝默默地调转了方向,拿了一盒酸奶。

“够吗?”罗昌盛问,“冷冻层应该有糕点什么的,加热一下就能吃。”

罗贝打开了冷冻层的抽屉:“这里面有什么是我不能吃的吗?”

“什么话。”罗昌盛说。

见罗贝拿出了一小袋奶黄包,他问道:“知道怎么加热吗?”

罗贝“唔”了一声,转头搜寻微波炉,未果。

“没有微波炉,你妈妈不喜欢。”罗昌盛说,“我帮你蒸一下吧。”

他说着走到了一旁的灶台前,蹲下身在底下的柜子里翻找起来。显然,他对厨房用具也不熟悉,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锅子。

“我妈妈没有不喜欢,”罗贝说,“那不是我妈妈。”

罗昌盛瞥了他一眼,同时轻轻地“啧”了一声。

“我自己来吧。”罗贝走了过去,把他挤到了一旁。

柜子里收拾得很整齐,稍微会干点家务的人一目了然就该知道怎么取用。

罗昌盛蹲在他身边,半晌后突然开口道:“现在,爸爸也没有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