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白棠心中天人交战,两个小人互相殴打,战况激烈。
“你上次答应过我的,”罗贝松开了手,着急地比划,“你可以变成那么大的兔子,然后让我摸。”
涂白棠有点儿崩溃了。
想让你摸的可不是这个。
可爱的小男友依旧坐在他怀里,但他此刻心中已经不剩半分旖旎,只想叫救命。
该解释吗?要怎么解释呢?解释过后,罗贝会对他失望吗?
这误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的呢?
涂白棠试着回忆,记忆乱成一团。
罗贝蹙着眉,凝视他好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要怀疑你的意思,我相信你的。”
大可不必。
怀疑一下也没关系。
涂白棠欲言又止。
“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罗贝失落地说道,“我不想为难你的。”他抿了会儿嘴唇,又嘟囔,“但你刚才都答应我了,我有了期待,会很失落啊。”
涂白棠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对不起。”
罗贝难过了,有了点小脾气:“那为什么要答应我?”
因为没想到你真的是个小傻子。
这种话当然不可能说出口。
涂白棠不得不感叹,谈恋爱可比搞学术难太多了。他在专业上从未遇到过如此离谱的难题。
“我……不是故意的,”他硬着头皮告诉罗贝,“答应你的时候以为可以,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就变不了了。”
非常蹩脚的借口,比之前对谌早说他只是在吹罗贝眼睛里的沙子更不靠谱。
没想到罗贝居然信了。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是因为今天又要工作又要赶路,太辛苦了吗?”
涂白棠看着罗贝那一脸认真,忽然想起了周筱桐。
听说这姑娘昨天开始主动参加复建课程了。
那么拙劣的一场表演,若真有心,只要问几个外人答不上的问题,很容易就能够拆穿。可周筱桐还是信了。
涂白棠并不觉得周筱桐天真或是愚蠢。所谓的“信任”,于她只是一种出于主观需要的选择罢了。
那么,罗贝呢?
他主动地替自己找好了“不能变”的借口,或许只是接受不了另一种可能性。
涂白棠试探着问他:“如果我以后也一直变不了的话……”
罗贝眨巴了两下眼睛,神情忐忑:“你真的不是骗我的吗?”
他心中果然也是有所怀疑。
涂白棠既不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很像是在默认。罗贝和他对视着,没一会儿,眼眶湿了。
“真的骗我了?”他问。
倒也没有这种主观意图。
涂白棠叹着气,抱住了他:“没有,没骗你。”
他没有给出任何有说服力的佐证,说得干巴巴。可罗贝却立刻接受了,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
他说着,也抱住了涂白棠,然后强调:“今天太累了,那下次。下次再变吧。没关系。”
涂白棠心想着,这大概就是罗贝的选择了。
罗贝需要他是一只真正的兔子。
这可怎么办呢?
和喜欢的对象躺在同一张床上,涂白棠却心如止水。
他过去一直默认着自己在某方面有点儿冷淡,但今天却是因为别的理由。
罗贝的心情比他好得多。他们各自躺在自己的被窝里,罗贝主动问他:“我可不可以拉你的手?”
涂白棠摸索着把手递过去,很快就被握住了。
罗贝的手掌比平日里更暖和一些,摸上去怪舒服的。
“还不困吗?”涂白棠问他。
“有点儿,”罗贝侧过头,“但还想再和你说会儿话。”
他说话时笑意明显,露出可爱的尖牙。
涂白棠几乎是本能地靠了过去,亲吻他的嘴唇。
罗贝好像已经有点儿习惯了这样的亲密接触,只在最初时轻颤了一下,之后很配合地张开了嘴。
他才刚洗过澡,身上和嘴里都飘散着淡淡的香气。
在安静又绵长的亲吻中,涂白棠察觉到罗贝无意识地收拢了手指,把他握得更紧了些。
一些突兀的念头飘进了涂白棠的大脑。
若是刚才解释清了一切,他们现在应该就不会像这样接吻了吧?
罗贝一定会哭,还会对他失望,觉得他是一个骗子,生他的气。
真是好奇怪的一个人,可偏偏自己却对他产生了太多的保护欲,不可自制地着迷。
涂白棠意识到,自己也不是那么清心寡欲的人。
他不得不主动地停下,与罗贝拉开了距离。
罗贝轻轻地“欸”了一声,依依不舍的。
如果可以,涂白棠当然想要再更多地索取一些。只可惜罗贝的身体情况并不允许。
还是点到即止吧。
为了赶跑脑子里那些可能会控制他行动的糟糕念头,涂白棠主动地提起了会令自己头疼的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啊不对,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兔、兔子的?”他问。
这比之前以为是调情时令人难堪得多。涂白棠不得不感谢此刻房间里一片昏暗,没人能看清自己的表情。
“第一眼就知道了呀。”罗贝说。
涂白棠着实惊讶。他思考了会儿,问道:“因为我长得像兔子?”
“你不像呀,”罗贝说,“你现在的样子和兔子完全不一样。”
涂白棠混乱了。
要不还是别问了,等回去以后,直接带罗贝去看医生吧。
罗贝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那时候,我一眼就看出你是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