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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比特(94)CP

涂白棠的坏习惯,收到当下不知该如何回复的消息时会选择暂时搁置,然后就彻底抛去脑后。

五个小时后,当他做完了当天最后一台手术,完成了交接班,开车回到家里,又吃过了晚饭,那两条消息依旧在他脑中盘桓不散。

未读消息又累积了一些数字,他不去看,却克制不住胡思乱想,猜测罗贝又给他发了些什么。

直到再也按捺不住,点开了消息列表,发现都是一些不相干的信息。

得不到回应的罗贝又安静了下来。

涂白棠不禁思考,若始终不作回应,他以后还会不会再出现。

但这样不好吧?

所谓的渐行渐远,总该有个过程的。

罗贝一声不吭的,万一偷偷哭了,怎么办?

涂白棠点开了回复框。这五个小时里,他思考了不下百种回应的方式,此刻却还是犹豫,不知道怎样才是最恰当的。

最终,他忽略了第一条,只回应了罗贝的第二个问题。

——是挺忙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意思是,没事的话,不必找我。

然后他想,罗贝会不会告诉他,“想你了”。

看似甜蜜,撩动他的心绪。但骨子里,罗贝思念的只是一只他想象中的可爱又毛茸茸的兔子罢了。

还有比这更荒诞的事情吗?自己居然被视作宠物的替代品。

涂白棠不禁心烦起来,正要放下手机,罗贝回了。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会让你讨厌的事?

涂白棠长叹了一口气。

——没有。

这是实话。如果真的变得讨厌,事情反而简单许多。

罗贝似乎被鼓舞,回得飞快。

——那我们聊会儿天好吗!

涂白棠犹豫着没有回复,新的消息又来了。

——可以视频吗?不方便的话,打字也可以!

涂白棠输入:打字吧。

手指移动到了发送键的上方,他挣扎了会儿,删掉了。

然后他重新输入。

——随你吧,都行。

几乎是发送后的瞬间,视频邀请蹦了出来。

按下同意,屏幕上出现了分别才三天,却让涂白棠感到久违的面孔。

罗贝的模样没什么变化,眼睛还是亮亮的,很有精神的样子,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你已经到家了吗?”他问涂白棠。

涂白棠坐在电脑前,背后是堆得乱七八糟的书桌。他下意识地侧转了身体,好让自己的镜头看起来更整洁一些。

“嗯。”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消极的态度让原本兴奋的罗贝瞬间冷静了下来。罗贝收敛了笑意,不安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后思考了会儿,问道:“你现在上下班,会不会很不方便呀?你之前说,你是走路上下班的。”

“行政临时给我安排了一个车位,”涂白棠说,“现在开车,挺方便的。”

罗贝又“哦”了一声,之后抿着唇蹙着眉,该是在努力地憋下一个话题。

“你呢?”涂白棠主动问他,“那天我走了以后,你爸爸有没有说什么?”

“不记得了,”罗贝说,“不想提他。”

罗贝一脸的不在乎,涂白棠看着却忍不住要心疼。

“好,不聊他,”他说,“你还住在老地方?找人打扫过了吗?”

“谌早今天过来给我做了大扫除!他好会收拾,特别麻利,一下就把我的房间搞得干干净净的。”罗贝说。

“那天就看出来了,他很擅长这些。”涂白棠说。

他在说话的同时,心中下意识地想着,果然不该视频的。他根本看不得罗贝为难的样子,本能地就会去附和。

“他今天说,那个……”罗贝抓了抓下巴,“说我‘钓着你’。”

涂白棠挑了下眉。

“说是因为我‘钓着你’,你不高兴,所以才走了,”罗贝说,“他说这叫

‘拉扯’,是为了让我认识到你有多重要。”

涂白棠失笑:“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是真的吧?”罗贝问。

“当然不是,”涂白棠说,“他偶像剧看太多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罗贝心中是重要的。只是这份重要对涂白棠而言承受不起。

他们对彼此的诉求截然不同,无法调和。

当意识到罗贝从未有过追求他的念头,年龄和身份的差距带来了强烈的罪恶感,涂白棠很难再主动地去做些什么。

“可是,”罗贝表情变得委屈,“你就是对我很冷淡。”

太直白了。

涂白棠过去几乎从未在人际交往上犯过难,从来没有人像罗贝这般令他无措。

“上次突然挂我的视频,还说什么对不起,我又听不懂,”罗贝有点儿停不下来了,“如果我哪里不对,你可以说啊。我不想像这样,一直单方面地那么想你。”

“……”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罗贝问。

“没有。”涂白棠说。

罗贝不高兴了:“你很奇怪!”

涂白棠不知该说些什么,点了点头:“嗯。”

“你那天明明说,希望我跟你回来,”罗贝说着,眼眶红了,“你要我去你家过年。”

“罗贝,你听我说,”涂白棠下意识地放慢了语速,“我觉得……你应该试着把感情寄托在更多的事或物上。”

罗贝不解地看着他。

“就算你希望比特是你唯一的兔子,你也可以再拥有唯一的小猫或者小狗,”涂白棠说,“你还可以拥有朋友,很多的、各种各样的,能满足你不同期待的朋友。罗贝,你需要适应更健康的人际交往,而不是救命稻草式的感情寄托,那是不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