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峥并未立刻答应下来,盘问:“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进去的,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于是林向北简单地把夏乐的经历告知了贺峥——当然,隐去了他左手是因为夏乐而受伤这一事以及一些较为惨痛的过往,继而愤愤不平地道:“夏乐性格好,长得又秀气,他们看夏乐老实就使劲儿欺负他,他很可怜的。”
贺峥静静聆听林向北对夏乐的夸奖和同情,颇有点怜惜的意味在。
为了让贺峥对夏乐有个好印象以准许他去见对方,林向北又说:“他家里人给他送东西,他都会分我一份,人可好了。”
贺峥状若无意地问:“有多好?”
林向北不过脑子地说:“是我在里面唯一交到的朋友。”
唯一?贺峥觉得这个字眼太过于刺耳了,吃了口饭,把那一点危险的感觉一同咽进肚子里。
林向北还在等他的回答,“我能去吗?”
贺峥沉默几秒道:“明天早上一起去吧。”
林向北原本没打算捎上贺峥,但听见盖棺定论的语气,清楚贺峥做了决定的事他是没得反对的,想了想说好。
荔河的娱乐活动少得可怜,吃过饭,两人去附近的小公园逛了会儿,喂了一身的蚊子包,又折回了家。
不到十点就收拾妥当上了床。
林向北趴在那儿玩手机,头发翘着,丝毫看不出下午蔫巴的样子了。
贺峥抽走电子产品,关了灯,把热乎乎的躯体往怀里揽,林向北很配合地抱住他,凑上来跟他接吻。
没有空调,有一点闷热的夜晚抱在一块儿不多时就滋生出了满身薄汗。
等林向北被扒干净,月色下,肌理都泛着一层漂亮的水光,刚干爽的头发也微濡地黏在绯红的脸颊,喘得厉害。
他摸着贺峥还挂在身上的衬衫衣角,完全是一种无意识地讲话,声音哑哑的含在嗓子眼里,“不是校服了……”
校服的布料很粗糙,每次贺峥不脱时抱着他都磨得他有点痒。
他笑着靠上去,嗅着贺峥衣襟散发出的皂角香,几块钱一块的,有点廉价的却清新的味道,仿佛回到了贫穷却对未来有无限憧憬的少年时光,整个人都晕头转向,近乎昏昏然了。
在快睡着时,他感觉到有一只指腹揉一下他的眼尾。
其实林向北也不知道自己哭了没有,或者说有什么好哭的,但他想,如果可以选,他想死在没有欺骗与眼泪,只有彼此的十八岁,死在贺峥最爱他的某一天,那个有着冷涩北风气息的凛冽冬季。
作者有话说:
小北(*-*):我有发现只要我露出这个表情他好像就拿我没办法耶!
第50章
长久无人居住的贺家没有洗衣机,这两天换下来的衣物都由贺峥手洗,今天出了太阳,全挪到院子架好的竹竿上晒日光浴。
林向北昨晚忘记把裤兜里的修车店卡片拿出来,起床才想起这事,此时伸手在潮湿的牛仔裤上摸来摸去好几回都没找着,不禁嘀咕道:“怎么不见了?”
贺峥取了车钥匙把门关了,招招手道:“可以走了。”
人进了驾驶座,林向北追进去系上安全带问:“你有没有见到我裤子里的东西?”
“什么东西?”
“就……”林向北见贺峥温润的眼神,默默把话咽回去,“没什么,可能是我自己弄丢了吧。”
很不容易才和好的呢,他才不想再和贺峥吵架,至于卡片,不见就不见了吧,等以后哪天回荔河再联络钟泽锐就是。
他提前把夏乐留下的地址发送给贺峥,顺着导航的提示七拐八歪,将近四十分钟才在一条狭窄的小巷子口停下。
里头都是改建过的自建房,车子开不进去,两人下来步行,林向北拿着纸片一家家对比,嘴里念念有词,“十二街二十三号……”
他眼睛一亮,指住一间上了年纪的小平房,“是这里!”
林向北三两步上前,找到门铃摁了两下,过了一会儿,是个头发半白的老人出来开的门。
“你好,请问这里是夏乐的家吗?”
“你们是?”
林向北音色爽脆,“我是夏乐的朋友。”
老人应当是夏乐的父亲,热心肠地将他们迎进去,往里喊了一声,“阿乐,快出来见人,有朋友找。”
拉出两张椅子,“别站着,坐坐坐。”
客厅很小,一道轻柔的音色从打通的小院子里传出来,“爸,是谁啊?”
林向北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找对地方了,笑笑地对老人家说:“我去找他吧。”
他快步从客厅的门绕进去,正见一个瘦弱的青年蹲在青石板上洗被单,长袖撸到肘弯的位置,双手沾满了泡沫,听见脚步声,抬起清秀的脸,待见到门口的身影表情骤然就变了,猛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般盯着林向北。
“夏乐——”
林向北拉长的尾音还未落下,夏乐已经冲了上来重重地伸出双臂抱住了他。
他被撞得往后一仰,唔的一声,哥俩好地挤了挤夏乐比他小一圈的身形,哈道:“你留给我的号码打不通,幸好地址没错,不然可就见不到我了。”
贺峥晚一步跟进来一看,院子里的两人正在上演久别重逢的温情戏码,夏乐将脸埋在林向北的肩膀上,满是泡沫的手死死揪着林向北的腰间,将那一块的布料印出一大片深色的水渍。
他给林向北洗衣服可不是为了被这么糟蹋的。
他沉着脸,“林向北。”
被叫了名字的人感觉背脊莫名有一点麻麻的,连忙将夏乐从怀里扯出来,回过头笑说:“我给你们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