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尧语气平静，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们当然不是现实世界中的人，只是主系统靠提取现实世界的环境和我们脑海中的记忆，虚构出来的场景。说白了，无论是我们以为的鬼，还是这个世界里的NPC，都不能算是活人。如果非要算的话，他们只能算是一堆数据。把他们想成数据的话，是不是就没那么可怕了？”
成舜脱了鞋，干脆坐在了炕上。
这炕真的好暖和，成舜刚上炕，就感觉舒服极了。
他躺在炕上，感受到了久违的儿时的感觉。
许尧也脱了鞋，跟着他上了炕。
许尧笑着说：“你看，是不是还挺舒服的？也许，我们不把他当成一个恐怖副本过，当成童年的回忆，就会快乐很多。”
许尧又接着说：“你还记得吗？你跟我说过，你说你很怀念从前的日子，你也说过，你经常在梦里能梦到小时候的场景。”
成舜的确梦到过，而且不止一次。
不过，此时此刻，当成舜真的来到了这个地点，看到了这里的衰败、荒芜，重新走了一遍儿时走过的路，成舜才恍然意识到，他怀念的，不是这里的老房子，也不是这个地点，这个村子，而是从前的自己，从前的记忆……
成舜伸出手去抓许尧的手，许尧也与他十指相扣。
两个人都闭着眼，静静感受了一会儿。
最后，成舜说：“我经常做梦，梦到这里，梦到这个家，梦到这个村子，还经常会梦到小时候的你……”
许尧忽然睁开眼，看着成舜……
成舜也转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之后，成舜说：“我不是怀念这个地方，我怀念的是童年，以及童年的我们。”
成舜知道，许尧从小的时候就很喜欢他。
也许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小，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许尧只知道，他喜欢看着成舜。
成舜也知道，他喜欢跟许尧玩，也很享受许尧护着他的日子。
后来，成舜一家搬走了，成舜和许尧也被迫分开了好多年。
那些年，成舜也交了新的朋友。但是再也没有人，会像许尧那样，爱着他，护着他，不离不弃。
成舜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许尧的消息。
那个时候，他们都没有了什么联系方式。
也是成舜的爷爷后来才说，说是许尧有一次，往他们家里打了电话。
那个时候，他们家里还是座机。
许尧胆战心惊地把电话打了过去，而成舜的爷爷却说：“哎呦，成舜今天不在，你改天再打吧。”
许尧家里当时没有座机，他能给成舜打电话，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问到了成舜家里的号码。
许尧只好问：“那爷爷，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成舜爷爷想了想说：“成舜住校，封闭式学校，只有放月假才能回来。要不然小尧啊，你把电话留下，等小舜回家了，我让他联系你。”
许尧当时哪里有电话，他的电话号码都是公共电话亭的。
许尧只好说：“不用了，等有机会，我再联系他。问爷爷好。”
那个时候，许尧以为，他可能之后，再也碰不到成舜了。
成舜不知道的是，成舜一家搬离之后，许尧经常一个人坐在他家门口，抬头望着天，等着一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第67章 生锈镰刀
许尧在感情方面是一个很不太会说情话的人, 他从前的经历，他那些年对成舜的想念，他很少宣之于口。
哪怕后来, 他和成舜确定了情侣关系, 他也从未说过从前的这些事。
当然，成舜知道许尧爱他，依恋他, 也不是靠许尧说的, 而是看许尧如何去做。
许尧会护着他, 许尧极少在乎什么事、什么人，只有成舜的事, 才会让他在意。
以前在公司里, 他们组合成员之间闹矛盾，他们组合和公司闹矛盾，到外面工作, 被前辈们欺负，被圈内的大佬欺负，甚至会被刚红起来的新生代歌手欺负。
其他成员遇到这种事都会愤愤不平，也就只有许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从前, 他们的队友还曾当面说过许尧冷血无情。
也有相熟的人评价过许尧, 说他是个狠人, 是个对自己都特别狠的人。
但是只有在面对成舜的时候，许尧会露出温柔的笑意, 许尧会紧张，会无措。
成舜躺在温暖的坑头，他脑袋昏昏沉沉的, 特别想睡。
而闭上眼，少时的记忆也会越发清晰，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
越是回想，成舜就越是发觉，许尧比他想得还要爱他。
成舜忽而牵住了许尧的手，慢慢贴近了许尧。
成舜似乎有话想要对许尧说，可最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原来在这种时候，成舜也会嘴笨，也会说不出任何情话。
夜色渐浓，窗外似乎无星无月。
屋子里的电线早就老化，也没有照明设备。
不过，许尧似乎提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他白天去商店买了很多蜡烛。
那蜡烛可以一直燃到天明。
成舜骤然地靠近和亲密，让许尧的神色越发的温柔。
等了一会儿，许尧突然从怀中掏出了眼罩和耳塞，准备给成舜带上。
许尧说：“到了晚上，不必害怕，你就靠在我怀里，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成舜愣了一下，他正要问难道会发生什么吗？就听到了外面传来异响。
夜里呼啸的狂风在残破的窗棂间撕扯出尖锐的呜鸣，成舜看到房梁上那道蜈蚣状的裂痕正随着房屋摇晃不断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