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沛d看完奏报面色复杂,久久才长叹了一声:“天意!天佑庆阳!”
边疆关系綦重,在场就没有不关心的。
封靖昕急得站了起来,“父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知道他如今在朝堂上还能被人恭恭敬敬地称一声“王爷”,靠的就是西北的兵权。
坐在他旁边看似镇定的江王妃眼中也闪着焦虑之色。
嗯?封靖昊眉宇微蹙,眼中闪过疑惑之色,旋即又笑:“想来是有好事,二哥着什么急。”
这要不是在乾清宫非得他揍一顿!狠狠地瞪了封靖昊一眼,封靖昕坐了回去,脸色阴沉,心里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
封靖明位踞高处,不着痕迹地将这两兄弟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想着这段时间暗卫传来的种种蛛丝马迹,心中恍悟,老二这是给人做了挡箭牌还一头雾水呢!老九这手段也越发晦暗高明了,这才多久时间,就借着“合纵”的幌子撬了肃郡王的半壁江山。
“昨日凌晨,西宁郡王孔彭纠集军马挥戟京都时正逢地龙翻动……整个西北军将士伤亡无数,孔彭及其长子、次子皆死于乱马踩踏之下。”封沛d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事情的结果对朝廷来说固然可称之为幸运,但一想到孔家的反叛,就按不住心中震怒。
纠集军马?这绝不是要赶赴京都参与朝贺的节奏。在座的北静王府、东平王府、南安王府家眷听着这样的字眼就忍不住心中一跳。还来不及反应,就又听到孔彭死了?
父子三个都死了!?
四大异姓郡王中的西宁一脉就这么断了?
整个筵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静默。
“孔彭纠集军马直指京都?他想做什么?柳芳是干什么吃的,事前竟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荣郡王“嗖”地起身横眉立目地喝问,眼光锐利地刺向封靖昕,掠过南安东平北静几家坐席,最后停在了理国公府柳家人身上,直瞪得人垂下眼睑或转开视线。
没人回答他的话。
是不是造反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老天爷没放过他!
“乱臣贼子,天亦诛之!”水溶第一个说话。这亦是表态。如果孔彭没死,他们北静郡王府必受牵连,毕竟百多年了,世人已习惯性将四大异姓王一体看待。
东平郡王府的人默默地收回瞬间生出的兔死狐悲之情,倒是旁边席上南安郡王府的太妃和王妃脸色都有些苍白似乎被吓到了。
荣郡王重重地喷了声鼻气,坐了回去。
“登基开元的第一天就传来这样的消息,陛下乃真龙天子也!太上皇圣明烛照!”仪亲王举樽恭贺,待太上皇与皇帝颌首同饮后,才微笑着放下酒樽对荣郡王道:“事情已了,何必动气。”
太上皇一个宽仁,新即位的皇帝呢,看着是温和清淡的性子,但公事上却是精明严肃出了名的,谁知道会不会借着这个口来个三把火,再把朝堂整得沸沸扬扬?
大过年的,谁也不想过的不畅快。
“我皇圣明!天辅有德!”荣郡王也不傻,跟着敬了一杯。
“愿我庆阳金瓯永固!”封靖明含笑回敬。治理江山,革除积弊,彻底现实政通人和,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要走,也更需谨慎对待,他不急。
众人见此心下一松,纷纷举杯同饮。
一些平日与封靖昕封靖昊走得近的宗室,间中甩了几个同情怜悯的眼神给他们,就差直接说:别折腾了,性命要紧。
封靖昕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他发现自己好像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突如其来的天雷炸得他好一会儿都没办法回神,真的?假的?他能说什么,说他冤枉,没想过谋反?恐怕在场的没一个相信吧。
谁不知道镇守平安洲的西宁郡王孔彭是肃郡王封靖昕的铁杆支持者啊?两人年少的时候就走得近,后来还成了儿女亲家,这关系亲近的,就算扈安县主去世了都撇不清。
第90章 盛世之下(二)
看着两眼茫然的封靖昕, 封靖昊心里也懵的。
孔彭造反?他知道啊,事情还是他一手搞出来的。
皇帝要禅位, 要给继承人扫平道路,封靖昕大概觉得自己太扎眼, 就生了个“自断臂膀”的混主意,竟叫自己的女儿搞事(佯装坠马)……却不知道孔彭野心勃勃,正想着跟他撇开关系呢,知道这事后顺手推舟与肃郡王府闹僵。
这俩光想着防范朝廷,却没料到还有封靖昊虎视在旁。
君臣名份抵定,与封靖昕第一时间想着自保不同,被现实狠击了几棒的封靖昊却深深地醒悟过来, 折不下腰就只能奋起反抗。
他也不觉得这就是权力游戏的终点。
太上皇还在呢, 现在是为新帝铺平道路,等过段时间皇权的矛盾出来了,他的机会就来了。毕竟这么多年的宠爱不是假的,甄家也是他一手扶持出来的……这时候越打压, 自己越委屈, 将来得到的弥补就越丰厚。
所以说,联手归联手,不想将兄弟杀绝,早晚还得分个高低。
既如此,晚不如早。
于是他将计就计,两方下力,一边借机将“重伤”的世子妃治死, 一边在孔世子耳边挑拨,又布局使孔彭相信,新君开元之日便是裕郡王府与肃郡王府联手逼宫之时。
孔彭挥军直指京师,是打着无事发生就当进京贺岁,有人逼宫就正好“勤王”的好主意。倘若天遂人愿,时机恰当,说不得就能黄袍加身了。
当然了,事无绝对,真有个万一……
朝廷谁不知西宁王是肃郡王的铁杆支持者,孔彭反了,封靖昕能脱得了干系?以前平安洲跟朝廷要粮要兵器的时候肃郡王可没少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