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短命疯批大小 姐冲喜后(127)
方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原来语言能够比刀更加锋利,轻而易举地就捅入致命部位,划开心脏,一点点转动、碾得血肉模糊。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她一直在尽力和所有人保持距离,以避免被伤害的可能性,她的心脏平静了太久,以至于乍然疼得无法呼吸。
受伤只是皮肉上的疼,忍一忍,等酒精浇上伤口,涂完药,密密麻麻的疼痛炸开,再紧紧绑上绷带,总会恢复的。
可心口的钝痛要如何医治?没有血,没有伤口,她没有经验,不知道应该要吃什么药。
少女的口不择言被咬在唇齿间一遍遍回味,她不想这样,可是无法避免。
火中取栗,即使紧握的掌心被灼烧得发出滋滋声也无法放手。
少女还在哭,她冰冷的眼泪砸在心口的焰火上,发出痛苦的滋滋声。
作为年长者、引领者,她理应说些什么。
方奕沉默良久,喉咙干得发疼,终于在声带一遍遍的颤动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林舒星,不要总说违心的话。”
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郑重地喊她的名字,只是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景。
方奕掐着掌心,语气平静,唇角故作轻松地扯出了一抹自嘲的笑。
“我偶尔也会……分不清。”
眼前因为缺氧微微发白。
平静是装的,温柔是装的。
她确实无趣,即使在床上也放不开,既想要,又端着,不会dirtytalk,不懂应该如何回应。
她只是笑,将私心全部藏在小动作上,在少女起伏的语调间偷偷蜷起指节,把玩她变化的音节。
就像林舒星一开始对她做的一样。
只不过少女是偷亲,她是……
她无疑学得很快,而且更隐晦,更恶劣,连当事人自己也没有发现。
这根木头在爱潮中悄悄发芽,也想要开花。
但她面前的是一整个盛夏,繁花簇簇,随风摇曳,透骨生香。
她必须拼尽全力奔跑,才能在她面前装出游刃有余的样子。
喜欢林舒星的人很多,这一点方奕早就知道。
她好像确实没有什么“独一无二”的特质。
以前大学舍友在看电视剧,对着里面激烈抒情的剧情捧心,主演眼含热泪:“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喜欢你——”
方奕听了只感觉这人有病。
在绝对客观的条件面前,感情是最不值一提的。
可少年人的爱恨明媚又热烈,一旦燃烧起来就像一团火,某个瞬间也会将她的呼吸点燃。
她渴望触碰那种感觉,即使那是一团火。
她们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如果不是有抽签‘冲喜’这种荒谬的事情,她们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么深入的交集。
就像那个平常的午后,少女从娃娃店离开,走之前还嚼着泡泡糖,对着她眨眨眼,然后再也没有见面。
浅尝辄止,一期一会,对方奕来说就是最好的人际关系。
想起来时会心一笑,失去了也不必太难过。
正是产生了多余的贪念,才会让彼此痛苦。
“我走了,记得锁门,明天再来接你。”
她们需要冷静,尤其是她,她快要无法保持那种克制了。方奕摆摆手,灌了铅的长腿终于能够驱动着向外走,动作僵硬得不像话。
“方奕——”
少女紧张的*呼唤被她抛在身后,就好像她真有装出的那么洒脱。
林舒星咬着唇,眼睁睁看着方奕走得决绝且干脆。
女人搅出的水浪还未干涸,在内侧湿哒哒的呜咽流泪。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方奕会反应这么大,明明她之前对自己有无限包容的耐心。
但是不论如何,她不想让她就这么离开。
少女撑着发软的身体,跳下床,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想要留下她。
然而她急促的脚步只是将女人僵硬迈动的双腿逼迫得更加仓惶,几乎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黑丝绒高跟鞋的红底敲击着地面,方奕穿不惯,旗袍的限制更是让她的步伐只能迈得很小。
细跟软软陷进酒店的地毯上,她一时间没注意脚下,猝不及防失去平衡,重重向前摔去。
“方奕!”
少女注视着这抹红色在面前跌落,眼尾的泪痣也跟着一颤动。
“你还好吗?”
女人是双膝着地,此刻面朝下,用手半挡住脸,不愿意被她看见这幅窘迫的模样。
只露出一双漆黑眼眸,微微抬起,从乌黑碎发间流露出一点脆弱的光。
少女的心脏猛地一颤。
什么骄傲面子统统被打碎,这位傲慢的大小姐难得地反思起来,将嘴唇咬得发肿。
“……”
林舒星慢吞吞蹲到女人身边,软绵绵的手掌覆上来,可怜兮兮地拉她,“我错了,你别走。”
方奕向来严肃死板,不知道做了多少让步才愿意为她穿上旗袍,还愿意配合她那些恶劣的调戏。
她们都是第一次,可她竟然忽略了她的不安,只顾着自己欢愉。
她不愿意,她甚至还扇了她一巴掌!
林舒星越想越愧疚,甚至考虑到是不是自己刚才咬疼她了。
少女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去捧女人的脸。
“我不应该扇你的,也不应该骂你,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少女的声音带着一点尚未褪去的潮韵,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还沾着一点委屈的哭腔。
“松手。”女人沙哑道。
“就不!就不松手,你是我的,我们好好谈谈,你不要走……!”
少女努力张开双臂,蛮横地将方奕揽到怀里,学着她之前安慰人的样子,拍打着她的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