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短命疯批大小 姐冲喜后(242)
自从第一次开枪,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闭上眼,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冤魂在盯着她看,企图某一天将她也拉入万劫不复。
晚上她只能蜷缩着,靠着冷冰冰的墙壁才能汲取一点安全感,厚重窗帘从不敢拉开缝隙。
没有月光,没有日光,只有妹妹会紧紧拉着她的手,一遍遍地喊她姐姐。
这份羁绊让她在黑暗中不至于迷失方向,可是现在,她哪里还有家呢?
杀人者死,她早就有这个觉悟了。
段若溪深吸一口气,睁开眼,但忽然有一道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身侧,稳稳托着她的手腕,错开心脏,向着左侧手掌的位置偏移。
方奕?!
段若溪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她已经锁门了,她是怎么进来的?
“手抖是大忌啊,”方奕低声说。
“交给我,我们不杀他——”
段若溪的神色冷了一点,咬着唇,刚想拒绝,方奕已经用一个刁钻的角度在她腕间一敲,夺走了枪支,继续道:“不打致命部位,把他的生死交给天意。”
天意?段若溪最不信的就是天意,如果苍天有眼,就不该让这么多灾厄降临。
“你留在这里,不要进来,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话音未落,方奕单手转紧消音器,大步向着男人走去。
她走得太快,连段若溪都没有反应过来,在富二代困惑回眸的瞬间,子弹已经分别贯穿了他的四肢。
“唔,啊——!!!”
惨叫声被方奕随手扯了块毛巾堵住,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哀鸣声,男人瞬间像被拔掉舌头的软体动物,重重跌倒在地,疯狂蠕动着。
他的手掌、脚踝都被贯穿,大口径子弹形成的小窟窿正汩汩往外涌,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面前凭空出现的女人。
方奕半蹲下来,问:“你相信上帝吗?”
富二代先是惊恐地摇了摇头,又剧烈点头,下巴砰砰撞击着地面,鲜血在地面上汇得泥泞。
“这样,你往外爬,如果你能爬到那个门框,就说明这是天意,你可能会上天堂也可能会下地狱。”
富二代一楞,看向方奕手指的位置,并不算远,那只是一道内门罢了。他立马点头,唯恐方奕会反悔似的,面目扭曲地往外蛄蛹,全身都在用力,颤抖着一步一磕头。
每移动一厘米,他动过刀子的脸上就会更狰狞一分,森森白骨从模糊的血肉间裸露出来,在地面上拖出细微的滋滋声,像粉笔刮在黑板上那样,只不过落下的不是灰。
他全部的生命力都爆发在了这个瞬间,即使疼得口中的布料完全被口水血水浸透也没有放弃。
方奕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对不断缩短的距离露出欣喜。
“得救了?”方奕说。
男人剧烈颤抖的手臂勉强碰到门框,瞬间痛哭流涕,抬起的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和精疲力尽的恐惧。
方奕垂眸,漆黑洞口正对准男人的嘴巴。
四枪没死,还有第五枪。
胸膛前悬挂的某硬物贴着肌肤发烫,压在扳机上的手指有一瞬间迟疑,半响后,方奕弯下腰,纤长身形挡住光,低声说:“我改变主意了。”
她在口袋里按下按钮,身后便响起了汽车启动的声音。
轰!就像是坐在影院中乍然打开全部灯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在刺眼的镜面折射中,富二代看见面前抬着一张无比熟悉又诡异的脸。
它面色酡红,身体僵硬,同样是惊恐和急躁地在车前转了一圈。
富二代呆了一会儿,猛地想起来——这是他自己。
一刹那,恐惧瞬间填满了他被酒色侵蚀的皮囊,他像是预感到了将要发生什么,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倚靠着残缺的肢体疯狂往前蠕动爬行。
极度惊恐之下,口中的那块布竟然也被呜咽着吐了出来,男人慌张叫着:“不要、不要,救救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要下地狱,救命——”
法拉利铺天盖地的轰鸣声转瞬便盖住了他哀嚎,光线之外的女人转身离开。
她拉着段若溪走过拐角,身后赫然是一道重物轰然落地的声音。
摇滚乐依旧在继续。
……
午后阳光正好,方奕买了一块披萨。
她们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面前是明镜似的湖面,倒映着璀璨天光。
段若溪轻声问:“刚刚那是什么?”
“是玩具。”
“玩具?”
“嗯,玩具,本来准备送一个给你妹妹的。”
方奕用油纸包着撕下最大的一块披萨,递给段若溪。芝士拉出长长一条,烘烤出的饼皮香气和培根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段若溪没有接,她似乎还在因为刚才那一句话而发愣。
方奕说:“我本来只是想做一些能让人开心的东西,但现在看来,确实还有更适合它的地方。”
“过去,现在,未来,可以是三种完全不同的状态。”
“以前我很讨厌改变,我将这种状态称之为秩序,但后来发现我只是害怕,害怕一些事情超出掌控,害怕面对未知,很软弱吧。”
段若溪低垂着脸,依旧没有说话,太阳仿佛无法抚照她身上,冷冷地穿透过去,她就像一根苍白的冰棱,复仇过后依旧没有应有的快意和喜悦,反而荡漾开更深的迷茫。她被空白和空虚填满了。
段若溪不吃,方奕便拿了回来,大口吃着披萨。一口咬下去,饼皮软软地塌陷,培根和芝士从里往外流淌,她说话间吐出的气也变得热腾腾的。
“我也想过死亡,最好是用尽所有价值之后,壮烈地牺牲,会有人因此而永远记得我,该还的都还尽了,我不欠别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