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砸我的算命摊子(166)
因为唯因不太想要有别人在她们的生活里留下痕迹,也因为她自己内心的小九九,害怕旁人看出什么端倪。
决定好,川录闲慢腾腾地坐到餐桌前,每个菜都尝了一口,实话实说地夸赞唯因,但属实没什么胃口,一口一口吃得有些无趣。
唯因觉察出她的勉强,心里哼一声,吃了两口就把这人赶去客厅,自己把剩了九成的菜蒙上保鲜膜放进冰箱。
咵叽关上冰箱门,她走到餐桌前收拾要洗的碗。
简单冲洗后把碗放进洗碗机,按开开关,再拿了抹布出去擦餐桌,一圈两圈擦完,回厨房洗干净抹布挂到小挂钩上。
做完这些,洗好手,把小围裙一摘,脚步略重跨去客厅。
“我睡哪儿?”她坐到沙发一角。
和川录闲隔了好几米远。
闻言,川录闲转头看坐得离天远的唯因,沉重的思绪一动,却思索不出什么怪异之处,末了,只顺着她的话回答:“哪间房都可以。”
“哪间房都可以?”
“嗯。”
唯因盯着她:“那和你睡一起可以吗?”
说完话,她注视川录闲的神情,看见眼前这人脸上懵怔一瞬,而后双眼中便现出踌躇,抱着抱枕的双臂收紧几分,握着的双手指尖轻轻抖了一下。
好吧。她就知道会是这样一副表情。
不动声色将目光收回,她粲然一笑:“逗你的。”
川录闲骗她那么多次,这次也就算扳回一局。
三秒钟,脸上的笑慢慢回落,她把绑着头发的发圈一摘,套到手腕上,说:“那我随便找个房间。”
视线凝在唯因的长发上,川录闲点头:“嗯。”
没打算说话了,唯因起身往卧室区去。
真随便选中一个房间,走到卧室里时扬声知会了川录闲一声,川录闲说知道了,随后耳朵里没听见唯因的声音,也没听见关门声。
良久,唯因握着门把手,暗暗跺脚道:“睡觉了。”
说完话,没等川录闲回答,“嘭”地把门一关,彻底没声响了。
这是怎么了?
川录闲轻皱眉头,自觉自己没什么错处,加上脑海中本就混沌,想不了然,几息后收了神思,端着水杯起身往卧室去。
白天里睡太久,晚上精神就混乱又清醒,川录闲坐到窗边的躺椅上,视线从玻璃里望出去。
窗外是夜晚的宁北,无数窗户里透出星星点点的光,霓虹灯在闪烁,飞鸟从夜空间经过,羽毛被染上五彩的颜色。
现在不过将近晚上十点,这个时间对宁北来说才刚进入真正的晚上。
今天的娱乐圈好像有什么活动,不远的一个会场里人声嘈杂,闪光灯不断闪烁,冷光落在女明星漂亮的裙子上是最好的点缀。
北清的图书馆应该还座无虚席,很多人早上八点进门,到晚上十一点半才离馆。
当然川录闲并不在这类同学的行列里。
川录闲动一动脖颈,发丝在椅背上蹭乱。
她从来不是什么好学生。
好学生不会肖想自己的师父。
以前师父问她想不想出国,她说不想,因为出国就很难见到师父了。上北清,是因为那样师父会高兴,要不然她就会拿着北清的分去清江大学,或者再降一级,洛河大学也可以。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脑子里只有施听云。
施听云是她活着的意义。她当时这样想。
所以最开始来到宁北,是因为施听云。
宁北和洛河完全不同。洛河是朦胧的烟雨,是由一句一句“倷好”“白相”“弗要紧”“小娘鱼”和洛河的水绘成的江南水乡。
而宁北是干燥的,鼻腔里的味道是肃穆庄重的,宁北人说话时末尾也不会带一些婉转的语气词,语调也是像宁北的天一样高爽的。
川录闲不知道在宁北的时候,那么不习惯,到底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宁北没有施听云。
可后来又回到宁北,也是因为施听云。
那年她硕士毕业,回洛河待了一段时间,跟在施听云身边在施家的产业里工作。
有一天在一个商务酒会上,她多喝了一点,脑子里是龙舌兰和白兰地的味道,回家之后施听云坐在她床边,很温柔地帮她卸脸上的淡妆。
她躺在床上,看见施听云的面貌被冷光照拂,似是一只顶级的白釉瓷瓶。
被酒精驱使——或许是借口,她坐起来,在施听云转身将卸妆湿巾丢进垃圾桶的时候,从背后抱住她。
鼻腔里是很熟悉的香水味,她埋在施听云肩头,颤抖着说:“师父……我喜欢你。”
喜欢了很久很久。
然后就听到施听云说:“你未必是真的爱我。”
到底爱不爱呢?
川录闲伸手,端起一旁的水杯,浅浅抿了一口。
窗外依旧是灯光构成的璀璨星河,她放下杯子,抬手,指尖在嘴角轻点而过。
或许是爱的,但喜欢和爱这种情感怎么经得起反反复复地质疑和思索呢?
在一遍一遍的否定与重塑里,情感早已被消磨。
放下手,川录闲起身去床上,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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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十点,川录闲醒来,洗漱完看见房间里的脏衣篓已经空荡荡,眉头轻皱,提脚出房间。
路过注意到唯因的房间门打开着,里面床铺整洁,她敲敲门,没听到回应,探身一看,唯因不在房间里。
退出来,耳朵正巧听到客卫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像是用盆子倒水的声响。
川录闲心下些许疑惑,走过去,在门前站定,踌躇两秒,抬手敲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