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砸我的算命摊子(241)
不能去怪罪任何人。
她想开口对唯因说没事,可怎么也说不出来,于是只能摇摇头,带着满脸泪水摇摇头。
唯因看见她满脸的泪光,眉头皱起来,自己的眼睛里也是快要被眼泪占据,她伸手去抚木遇春的双颊:“我给你擦眼泪,我给你擦眼泪……”
冰凉指尖触碰到滚烫的泪水。
而后泪光一闪,化作闪烁着微弱金光的气息钻进唯因的指尖。
川录闲猛地抓住唯因的手腕,视线凝固在那气息消失的指尖。
这是怎么回事?
“你干嘛呀?”唯因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得不轻,“我只是想给她擦眼泪而已呀……”
川录闲缓缓松开手中细瘦的手腕,垂下眼睫,道:“没什么。”
唯因冲她努努嘴,不高兴了,自顾自蹲着,不再有什么动作。
空气安静了,只有木遇春微弱的抽泣声回荡在房间里,浮动的灰尘把光线的形状描绘,外面似乎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墙角上的霉斑借着潮湿的水汽悄声蔓延,难过的情绪铺满不大的、昏暗的客厅,窗外那一面灰黑的水泥墙被雨水描画出斑驳的花纹。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木遇春吸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你们先走吧。”
川录闲和唯因陪她到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她不该再耽误她们的时间。她想在这里再待一会儿,待久一点,这里有她和妈妈生活了十多年的“记忆”。
“你自己可以吗?”川录闲只是问她这一点。虽说关于自己的疑虑都还没解开,但既然木遇春开了口,她们也就没有再跟着人家的道理。
“我没事,”木遇春摇头,“你们回宁北吧。”
“你、你真的可以吗?你一个人在这儿能行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行的不行的……”唯因咬着手指,很担忧的样子。
絮絮叨叨的话灌了一耳朵,木遇春牵起唇角,很轻浅的一个笑,而后抬手,在唯因圆滚滚的脑袋上揉了揉。
脑袋顶的手感很好,毛茸茸的,木遇春**了一把,对她说:“放心吧,我可以的。”
唯因不自觉去蹭她的掌心,又点点头。
见她不再说什么,木遇春收回手,借着川录闲的力站起来,待她站稳,川录闲提溜起唯因,道了别往门外走。
“谢谢……”木遇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极小声地再道了谢。
庆幸那天晕在唯因身边,庆幸能遇见她们。
谢谢你们能陪我来到宜周,陪我找寻尽数掩埋在大雾里的过往记忆。木遇春从前不信神的,可现在她也无法控制地双手合十,祈求神明保佑她的恩人。
哗啦——
老旧的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声音。
木遇春猝然从放空中回神,却看见川录闲和唯因并未走到门口。川录闲挑挑眉,又领着唯因走到木遇春身边。
用了很久的防盗门响了很久,伴随着一大串钥匙碰撞在一起的丁零当啷的声响,一只干瘦黑黄的手推开门,人却没进来,声音是抽多了烟的:“说好的二百哈。”
“说好的说好的。我扫一下码嘞。”
一声巨大的“微信收款两百元”回荡在楼梯间里。
随后又是一阵钥匙碰撞在一起的丁零当啷的声响,越来越远,从楼梯间逐渐盘旋下去。
“开个锁收二百,他怎么不去抢!我说你找什么开锁的,这门说不定一脚就能蹬开,二百可以买多少东西了哟。”中年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尖酸跋扈。
刚才给钱的男人敷衍着:“好了好了,进去进去。”
两人推搡着进了门,女人穿一件长款的棉衣,被洗得发白的黑色,下摆上有两个蝴蝶形状的补丁,是原本破了洞的地方用补丁盖上了,脚下是双杂牌运动鞋,黑面白底,单肩挎个仿皮的包,圆脸被冷风吹得通红。
男人矮瘦矮瘦,夹克上的毛领簇拥着他黑黄的皱纹满布的脸,三角眼里浑浊的眼珠在屋里四处看。
川录闲往前一步站在木遇春和唯因前面,不知道从拿摸出一支烟,没点,夹在指尖。
她沉了脸,眉眼间阴郁下去,和那瘦小男人对视的一瞬间,男人被意料之外的人吓了一跳,盯着她,警惕起来。
“你谁啊?”他往前几步,“怎么在这儿?”
没等川录闲说话,进门后就转进门口厨房的女人听到声音出来,看到自己老公和对面几个人,愣了一愣,而后哭嚎着向木遇春跑去。
“女儿啊、我的女儿,妈妈终于见到你了!我的女儿,妈妈这么多年一直想你,一直想你啊!”
她嚎啕着要去抱木遇春,川录闲微微回头,看见木遇春露出疑惑迷茫的神色,于是长手一伸,把哭嚎的中年女人挡住。
女人狂拍她的手臂:“你谁啊?!我看我女儿关你什么事!滚开、滚开!”
川录闲见过木遇春手机里的照片,照片上的阿姨是很温和的面相,和眼前这个眉眼嘴角上都刻着尖酸刻薄的可不是一个人。
于是她哪有乖乖滚开的道理,手臂一扬把吵闹的女人推开。
女人受了力,重心不稳往后退,后背砸到吃饭用的小木桌上,吃痛闷哼一声滑倒在地。
“老婆老婆!”瘦小男人忙跑过去,扶住自己老婆,转头对着川录闲叫骂,“你个不知名的小杂种,敢打我老婆!”
“说得跟就你有老婆似的,”川录闲开始胡编乱造了,手轻轻搭上木遇春的肩膀,偏头看她,“老婆,这二位是咱家亲戚吗?没见过啊。”
“没见过。”木遇春偷眼去看旁边坐到小凳子上看指甲的唯因,见她没什么反应,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