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砸我的算命摊子(249)
珍品阁的店家是位雷厉风行的泼辣娘子,美目一瞪让人直发颤,唯独对川道长青眼有加,时常让人送食盒到她家中,常还夹有书信。
这东西,她此前向来是不收的,只是今日听送东西的小厮说,店家将去彩州监管着分店开张,少说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她这才收下,又于晚间去珍品阁同店家道了别,接了她递来的两杯酒。
“什么?”小花妖跟着她进门,闻到香甜的味道,眼眸亮了亮,“好吃么?”
“这不是让你试?”川录闲给她斟茶。
放下茶杯,川录闲挽了袖子捏一块芙蓉糕递到她面前,抬抬眉,示意她接过。
小花妖盯着她看了会儿,再低下头去,贝齿一衔,将糕点叼走。
可是不对劲了,她还没吃呢,鼻子里就一股呛人的香粉味,她把点心拿到手里仔细闻了闻,是香甜的,可不是刚才那种香。
川录闲估摸着方才的画快干了,回去桌案前,垂眸静静看着,长身玉立。
晚膳时她去哪儿了来着?小花妖动动眼睫,想起晚膳时下人来告诉她主家今晚有约,就不同她一齐用晚膳了。
有约……
那分明是女子用的香粉味!
小花妖把芙蓉糕丢到桌上,两步行至川录闲身前,把她用力一推推到墙上,双手扒着她的肩把她从头到尾嗅闻了个遍。
“怎么了?”川录闲偏过头去,“痒。”
“你身上这是女人的香味!”小花妖从她脖颈之间抬起头,泪光闪闪。
“是么?”川录闲细细感受,良久之后也似是闻到几缕甜香,她略一思索,便知这定是珍品阁店家抹的香粉味。
当时店家醉得飘飘然,不慎跌进她怀中,她见店家早已神思不在,便将她送回房中,待她安然睡下才出房归家。
许是待久了,浑身都沾上那香味。
川录闲浅笑着道:“芍药香,不好闻么?”
“难闻死了!”小花妖泪水更甚,眼一瞟,看见桌案上那幅画中是一个骄横娘子,顿时眼泪夺眶而出,转身就走。
不料房门自己关上,回头看,发现川录闲正理着衣衫朝她走来。
她侧过头去,抽抽搭搭的。
川录闲伸手帮她抹泪,带着笑问她:“怎的了?眼泪这么金贵的东西,可不能说掉就掉。”
小花妖啪一下拍开她。
川录闲收了手。
“你怎么就不动了?”小花妖盯着她,极为惊诧的模样。
“不是你要打我?”
“那我打得又不重……”
“疼。”
闻言,小花妖伸脖子去看她的手背:“当真?”
川录闲伸出手给她看,白皙的手背上果真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她放软了声音,嗓子里在婉转:“你瞧。”
“我……”小花妖没话讲了,低下头,任人宰割的样子。
“无碍,”川录闲去摸她身上的寝衣,“你来找我,要做什么?”
小花妖张了张嘴,但依旧闻见她身上那呛鼻的芍药香,嘴一撇,闭口不言。
廊外雨声潇潇,不知何时竟下起雨来,凉风舒卷,夜色渐浓。
见她神色,川录闲勾唇笑了,转身走远,道:“我去沐浴,娘子自便。只是廊外风急雨凉,更深露重。”
恐是寸步难行。
不若……
小花妖脚下一动,钻进床褥之中。
她在床上睡了一觉,川录闲才回来。川录闲换成了寝衣,身上带上清新的皂荚香味,她从床上撑起来,凑到这人脖颈之中嗅闻。
浅淡香味轻而柔,嗅一口似上了天,这明明比那香粉味好闻得多,而川录闲的脖颈似白玉,无暇莹白。
眼前只剩一片剔透的白,小花妖找不见神思。
她循着本能将双唇贴过去。
川录闲捏住她的脸颊,让她抬起头来,道:“你可知晓,若按当今律法,我是可将你扭送官府的。”
“我怎的了?”小花妖无辜地望着她。
“你——”川录闲顿住,松开她,“罢了。”
夜已深了。
蜡烛尽数熄灭,因着小花妖说害怕黑,以是川录闲留了两盏桌案上的蜡烛,悠悠火光在黑暗中静默摇曳——这半月来都是这般过的。
屋里暗下去,川录闲躺进床榻中,借着微弱的光看小花妖,她还直直撑在床上,也借着微光看她。
“怎么?”川录闲弯肘撑床,侧着身子从下往上望,“不困?”
小花妖往前挪,到她面前,抓了她一缕发丝在手中,声音闷着:“你那香味,是从何处来的?”
那般甜腻的香,满身都是,究竟要怎样才能成这样?
川录闲挑起她下巴,盈盈笑着:“我若说我去喝花酒了,你信么?”
“花酒?是什么?”
“便是和姿容绝世的娘子们一同饮酒作乐。”
“你!”小花妖把她发丝甩到她脸上,背过身去,瘦削身影裹在宽大寝衣之中,显得更为可怜的模样。
川录闲把发丝撩开,嗓音浸在夜色之中:“友人远行,我去相送而已。”
“当真?”小花妖即刻就转回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这般没骨气。川录闲虚掩唇角笑起来,眉眼弯弯,是仙子的模样。小花妖目光流连在她眉梢之上,咬咬唇,不讲话了。
川录闲又去挠她的下巴,像在挠猫咪一般:“真得不能再真。”
“那画?”
“她想要,我便画了。”
“那她倒也是个美貌娘子,”小花妖顿一顿,又问,“我和她……”
“你不是说你容颜绝顶美貌非常?”
这么些天混迹人间,小花妖知晓了没有这么说自己美貌的道理,如今听川录闲这么提起,她只觉又羞又恼,脸颊登时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