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过撩(236)
“打重了么?”鹿呦抓着月蕴溪的手指尖,将她整只右手拽到面前。
手背有点红。
被打疼了,还在想着她没吃饱这事。
似乎从确认关系以来,她最常感受到的便是心脏处传递出来的感觉。
那种细微的刺痛,隐隐约约的,没有很清晰,但也没法忽略不计。
鹿呦长舒了口气,对着月蕴溪手背吹了两下。
“吹吹就不疼了么?”月蕴溪问,“什么原理?”
“不知道,小时候……”鹿呦松开她的手,过了一会儿才含糊不清地说,“大人们都是这么做的。”
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某个不该被回忆的人。
怎么最近越来越频繁了。
鹿呦皱眉,很快又松开,快到,仿佛只是拎起杯子喝酒时被味觉刺激的肌肉跳动。
抿酒喝的同时,鹿呦将手边的橙汁推给了月蕴溪,“你喝这个。”
月蕴溪牵起嘴角笑说:“好嘛。”
乖不到两秒,目光落在她抿过的杯口,“一点点酒都不可以么?”
“只能尝一口。”鹿呦递过杯子。
倒三角的马天尼杯被月蕴溪捏着下方的玻璃杯柄,转了小半圈,玻璃里酒液晃漾着大厅的灯光,月蕴溪红唇微张,对准残留在沿边的口红印,含抿住杯口。
“……”
鹿呦咽了下喉咙,慢腾腾地别开脸,转眸便见朝这边走过来的陈西关。
月蕴溪将口红加深的杯递还到她手上时,陈西关走到了面前。
“Hi,鹿呦,之前就想跟你打招呼了,一直没找着机会。”陈西关总是喜欢叫她的全名。
鹿呦用手里的杯子捧了一下陈西关举起的酒杯,“你现在怎么样?适应么?”
陈西关目光从她杯口的口红印上轻轻点过,黯淡了下去:“不太适应,很抱歉,之前离开迷鹿没有跟你说。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对不起……”
乐队四个人性格迥异,陶芯任性骄纵,拖把妩媚开放,周宁萌飒爽耿直,她们身上都有吸睛的特质。
而陈西关的性格底色是沉闷的,她的歌喉不比陶芯差,但因为性子太阴郁了,总是在不起眼的角落缩成透明人。
聚会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被大家忽略,鹿呦在场时会特别关照她一下。也当面评价过,她唱歌好听,尤其是民谣,身上也有民谣歌手的那种气质。
乐队解散后,陈西关便听她的话转型做了民谣歌手,但这条追求梦想的路实在太难走了。而鹿呦能给她的帮助,就只有迷鹿的舞台。
陶芯刚火的时候,鹿呦提过,让陶芯帮帮陈西关,但陶芯说连她自己都没站稳,怎么帮陈西关。
这事慢慢的也就只能是不了了之。
“没关系,多大点事呀,不用放心上。还有,总算是能上大舞台了,你慢慢来,前两天在路上还遇到你粉丝在夸你呢,加油!”鹿呦笑说,“苟富贵勿相忘!”
陈西关被她笑容感染,也跟着笑,递过一张便签纸给她说:“等我走了再看,谢谢。”
西瓜形状的便签纸,迷鹿还剩有很多,是鹿呦让采购买的,贴在陈西关的储物箱上,留言第二天要准备的歌。
陈西关挥挥手,说再见。
鹿呦捏着纸条,目送陈西关离开视线范围,听见月蕴溪清浅的叹气声,才收回视线,“不是吧?月亮又泡醋了?”
月蕴溪气音笑了声,“我当是她们都坦荡,原来是你太坦荡。”
——“她们都很坦荡,只有我将兜住的光都捂成了贪嗔痴妄。”
鹿呦想起申城的夜晚,潮气弥漫的江风里,月蕴溪对她说的话。
是无端冒出的感慨。
还是因为记得自己的醉话,才有感而发。
“我需要回避么?”月蕴溪眼风拂过她手上的便签纸。
鹿呦回神,摇头,“回避什么?她都当你面给我了,应该也不介意被你看到。”
说着,鹿呦将便签纸翻过来。
颜色更淡的背面,写了一句——我们都喜欢光,虽然转瞬即逝。
月蕴溪挑了一下眉。
鹿呦捕捉到她的微表情,又看了看便签纸上陈西关狗啃一样的字说:“如果我说我没看懂,会不会显得我很文盲?”
月蕴溪偏头低笑,肩线在鹿呦视线里轻微地颤。
鹿呦鼓着腮帮子,没好气地挠她痒痒,“这么想笑,嗯?”
月蕴溪笑得脸都泛红,扭身避让,连忙讨饶,等鹿呦收了手,才慢慢敛住笑意,对上鹿呦的视线,一字一顿地认真说:“我没记错的话,后半句是,但你还是你,有我一喊就颤心的名字。”
鹿呦只觉心脏都停跳两拍。
一拍为这句话是由月蕴溪情深不堪藏地,从她耳朵浇灌到心口。
后一拍,才是为陈西关,源于惊讶。
“你打算怎么处置这张纸?”月蕴溪问。
鹿呦不知道,“你想让我怎么处置?”
月蕴溪从她手中接过便签纸,放进她身上的西服口袋里:“一番心意,不好糟蹋。”
对视一瞬,鹿呦清晰地感觉到心跳又漏了一拍。
仿佛在空隙里听见某种命定的批注,是剥开她在车上的那番表白,深藏在里面更清晰明了的感受——
跟月蕴溪这样的人恋爱,若是不能走到最后,经此一遭,她眼里怕是再不能够容下别人,得孤独终老了。
再不会有比月蕴溪更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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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结束后,众人被拖把集结到大厅左侧的休闲区,坐在沙发上玩桌游打发时间——
拖把定在晚上九点放烟花。
这个环节不会被摄像机记录,所以拖把也没有好好设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