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民兄弟有些惊讶:“虫子?吃什么样的虫子?”
“什么样的都有!”邓姣开始恐吓:“蝎子蜈蚣, 甚至烤蝗虫!这要是我烤熟了请你们吃,你们能吃得下吗?”
牧民兄弟一开始没能听懂一些汉人词汇,哥俩交流了一番,互相补全了信息, 而后同时转头看向邓姣,一脸视死如归,一点头:“吃!汉人!好兄弟!拿来吧!”
邓姣:“……”
小胖崽立即学牧民兄弟的举止,竖起大拇指:“兄弟。信任。”
于是,邓姣当着牧民兄弟俩的面拆开腌羊腰子,含泪开吃。
早知道就不举例子企图将心比心了。
非得这么讲义气吗?
呜呜呜……
“呕——”
不多时,西南边传来的嘶吼声打断了邓姣的干呕声。
邓姣赶忙包起剩下的羊腰子,表示突发急事,要去处理一下,剩下的食物留着晚上吃。
总算脱离了那热情的哥俩。
邓姣带着小胖崽往惨叫声的方向走,宜宁公主很好奇,飞奔跑在他们前面。
只有干过刑讯的周季北有所警惕,走近了提醒邓姣:“这惨叫声非同寻常,恐怕是较为残酷的刑罚,皮开肉绽,你敢看吗?”
邓姣这才回过神,赶忙追上几步,提醒宜宁,小公主怕是也见不得那场面。
然而,宜宁对军营里的一切都很好奇,她嘟囔:“为什么会有受刑的?七哥不是已经打跑了敌军?粮饷也到了,难道还会有逃兵被抓?”
邓姣摇摇头:“这我哪里猜得到?还是别好奇了,走吧。”
宜宁还是好奇:“我们去问问为什么要惩罚他吧,他叫得好凄惨哦。”
邓姣严肃劝说:“公主,不论他为什么受罚,肯定是依照军法处置,我们可不能随意掺和。”
周季北立即上前主动请缨:“公主若是好奇,便在此稍候片刻,属下去打听打听。”
不多时,周季北快步赶回来,眉头紧皱,低声转述:“受刑的不是逃兵,而是被抓获的敌军斥候。”
宜宁惊讶道:“他们不是已经落荒而逃了吗?居然还敢派人来刺探?哼,我们现在粮草充沛,援军集结,他若再敢来犯,七哥一定会把他们全部歼灭!”
周季北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公主说的是。”
邓姣敏锐地察觉到周季北心事重重,立即把小胖崽交给宜宁,让宜宁带崽崽回帐篷里玩,这里的叫声都快把小胖崽僵住了。
等人走后,邓姣追问:“表哥,出什么事了?敌军还想卷土重来吗?”
周季北愁容满面,沉默片刻,低声回答:“那个被鞭打的斥候一直骂骂咧咧地在放狠话,也不知他说的是真的,还是狗急跳墙在逞能。”
邓姣低声问:“他放了什么狠话?”
周季北皱眉注视她。
“说话呀!”邓姣急坏了:“你别吓唬我!”
周季北回答:“他说梁侯的密报两日前就已送达,得知汉人的辎重队会在今早抵达衲祺关口,鞑靼的将领已经集结大军,埋伏在交接地点附近的山谷,要杀那位战神一个措手不及,全歼齐军。”
邓姣整个人一下子定住了,但肩膀和脖子看起来像突然绷紧,雪白的脖子上青涩的筋脉清晰了一些。
感觉被什么突然堵住气管,她抬起右手捂住脖子,脸涨得发红。
“阿姣?”周季北紧张地看她:“你没事吧?这敌军的探子可能是刚打探到这个消息,没来得及回去禀报,就被我们抓住了,他不过是临死前放狠话罢了。”
邓姣像是没听见他的分析,撑着一口气绕过他,四处张望,像急着在找谁。
“阿姣?”
“方影和秦岳呢?”邓姣嗓音异常低沉:“人呢?人都哪去了?啊?这么大的事,怎么都没人集结军队驰援啊?万一是真的呢?陆骋一大早就带兵接应辎重队了,他走的时候魂不守舍,没准会放松警惕……秦岳呢?出来啊,秦将军?秦将军!”
她凄厉的嘶吼声引来许多士兵跑来观望。
“你冷静点阿姣,若是真有危险,秦岳肯定已经带人驰援了!”
“我得去问问!”邓姣喘息着用力甩开他的手,像回光返照一样力大无穷,却脸色惨白。
尖锐的耳鸣声隔绝了真实世界与她混乱的思绪。
她想起梦里那场车祸,想起陆骋衬衣上汩汩涌出的血。
如果不是她帮忙挖出宝藏,陆骋今天也不会去接应辎重队。
邓姣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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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力吉图的部队,埋伏在峡谷一线天两侧山腰上,这是大齐的部队从军营通往关口必经的险路。
下方的狭长通道中段,已经布置好了绊马索和壕沟。
只待那位大齐战神带着他引以为傲的铁骑,踏入瓮中,弓箭手便会万箭齐发。
到那时候,埋伏在山坡上的鞑靼军队必将势如破竹,冲杀截断汉人的铁骑,让他们无法首尾相顾。
乌力吉图已经开始想象,那位大齐战神被活捉后会何等耻辱与不甘。
就像把守衲祺关口的上一任汉人将领——赵琦。
那个愚蠢的废物。
大齐的皇帝只给了他两千多士兵,遭遇鞑靼一万精锐的突袭,那个汉人将领居然不肯弃城而逃。
傻乎乎地亲自率领三千老弱病残誓死抵抗,只为给城中的汉人百姓争取等待战神驰援的时间。
乌力吉图如何也没想到,三千汉军居然血战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