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朱门(2)
“我家老太太早早就为小姐备下丰厚嫁妆了,不缺窦家那一份!”
当谁稀罕!
季安澜静静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这事本该府里主事人出面,为她讨个公道。可她生母早逝,唯一疼她的外曾祖母三年前也驾鹤西去。虽还有个爹,但有了后娘,爹也成了后爹。
季府阖家搬去新都后,更是当他们姐弟为无物。窦邑毁婚这事,京城窦家怕是早就知会过季府,可从年前到现在,府里只字片语都未传回来。
许久才问了一句,“邑哥哥可有来信,他如何说?”
段氏想到儿子那封厚厚的信,目光闪了闪。事成定局,何苦再添波澜。
经了此事,平凉侯府只怕更不会接季安澜进京,只会在陪都为她另择一门亲,或是把她发嫁到外省。她和邑儿此生不复再见。
“是邑儿对不起你。”
季安澜闭了闭眼,窦邑竟是对自己一个交待也没有!
临别还说等他高中,必风光来娶。
果然男人的话都是不能信的。
而且赐婚,又是赐婚!
母亲因为赐婚没了性命,自己因赐婚失了婚约。母女二人都以为得了一门好亲,结果无一不败给权势。
贺嬷嬷见她一副失心失神的样子,心疼不已。
恨声道:“窦邑与我家小姐有婚约在前,若你家坚持,皇家怎敢强夺人夫!”
凭窦家如何说自己莫可奈何,也盖不过其顺水推舟,放任不作为的态度。也许早就等着换一门高亲了!
只欺她家小姐无人出头,真真是可恨!
段氏生怕此事处理不好,毁了自家儿子的前程。
强辩道:“此事非我儿之过。是圣旨来得太快,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再者我家老爷不过是四品侍讲,哪敢抗皇家的旨。”
“这怎算抗旨?是窦邑与我家小姐订亲在前……”
“嬷嬷。”季安澜叫住了她。
第2章 进京偶遇
此事已成定局,再多说,已是无益。季安澜叫住了忿忿不平的贺嬷嬷。
又吩咐丫环,让她去取庚贴。
段氏见她如此,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闭上了。
虽觉可惜,但季安澜与凤阳县主一比,自然是凤阳县主于窦家、于邑儿的前程更有帮助。
此番皇家让邑儿失了意,只怕会在今科春闱上补偿于他,邑儿此科算是稳了。
又恐季安澜心生怨怼,“好孩子,非是我家不替你争取,那皇家想查什么查不到?最后邑儿不还是被赐了婚。”
只怕不管自家如何做,凤阳县主最后还是会嫁给邑儿。
这结果总比皇家用旁的手段,逼迫季安澜让出婚事来得更体面一些。
再者邑儿还要参加今科春闱,如何敢得罪皇家?邑儿敢,老爷和窦家也不敢。
季安澜点头,“伯母不必多说,我都明白。”
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得受宠的凤阳县主。窦邑娶她自然更
为有利。虽说自己占理,但撕破脸,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呢。
结果也并不能改变。
很快两家便交换庚贴,交还信物。
“好孩子,是我家对不住你。你放心,只要我窦家在陪都一天便会护你们姐弟一天。书院那边老爷也交待了,会给安冉换更好的先生。”
季安澜勉力笑笑,“多谢伯母费心。是我和邑哥哥无缘。”
段氏走后,季安澜愣愣坐着出神。
婚事没了,季府为了不受退婚影响,只怕更不会接自己进京。只会匆匆把自己配人,或是留在陪都,或是发嫁到外省。
不去京城倒也无妨,自母亲去后,那府里也没了牵挂,不回也罢。只是安冉要怎么办?
安冉才是平凉侯府嫡枝嫡长子。哪怕他们姐弟不想争,别人也觉得他碍眼。自己若没有倚仗,安冉要靠谁?
还有她和母亲,都要屈服于权势吗?
母亲死得无声无息,她呢?也要泯于尘世吗?
何其不甘。
还有外曾祖母留给自己的生意和那些旧人。若自己没有倚仗,盛昌号只怕要易主。不说远的,只说季府,若得知她手里握有这么大一个商号,只怕要派人接手。
而那些等着吃虞温两家绝户财的,也会闻着腥味凑上来。
贺嬷嬷等人看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只当她伤心狠了,心疼得直抹泪。曲禄等管事得讯赶过来,得知庚贴已退,恨不得带人到窦府打杀一通。
欺人太甚!
“我苦命的小姐……年前出的事,那府里却是吱都不吱一声,不说给小姐做主,派个人知会一声都无,凉薄至此……”
“那府里如今是后夫人掌家,如何会为小姐少爷出头。只怕恨不得小姐少爷老死在陪都!”
恨不得自己老死在陪都?
偏不!自己的路为何要由别人摆布!我定要活成自己的倚仗!
季安澜徒生一股斗志。对一旁的曲禄吩咐道:“码头那边,再送十五万两过去。”
又吩咐贺嬷嬷等人:“准备一下,我们进京!”
当天季安冉得了讯,从窦氏的青山书院退了学。
“姐姐,我要进京考武举!”
于文举,他不过是个小秀才,等进士及第还要好多年。
但进京考武举,他和姐姐不仅有了进京的理由,而且他年纪小,若于武举中脱颖而出,在京得了关注,也可为姐姐添一分助力。
他们姐弟才不会寂寂无名,任人摆布!
文途转武途,谈何容易。季安澜见他护姐心切,心生暖意。并未打击他,只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定下此事后,季安澜便命人进京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