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魔尊他不讲武德(60)
归驯的鸟鹤灵兽在层云中起伏,所谓的内城,不只是地面上的宏伟城邑,天空上的,属于一个个强大存在的用阵法维系的殿宇,也是所谓内城的一部分。
走出乘云邑,梓桐的身形几个闪烁,穿越内外城之间的界限,没有去到任何一座天上宫阙,而是隐没入一座普普通通的一进小邸。
没有人烟,院里,农家需要的一切一应俱全,篱笆里圈着几只下蛋的母鸡,角落里沉着阴干的柴禾,斑驳的石磨,生锈的铁叉,房檐下悬着的灯笼,分明是那么和谐,置身在这宏伟的乘云邑内城,却偏偏有那么一丝突兀。
毕竟,就在这小邸边上,坐着一间足有十几亩方圆的大宅。
“不准出去。”
从虚无中显现,梓桐轻轻吩咐一声,随手就把小姑娘丢了下来。
她的动作并不柔和,让红英子很是结实地吃了一个跟头,吃痛之下,她猛地大叫出声道:
“大师姐,你故意的!明明这里……”
后面的话没得说了,大张的嘴巴里,只见得着白得发亮的两排牙齿,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安静。”
淡淡地留下一句话,梓桐默默来到了那堆柴禾边上,轻蹲下身子,将缠在身上的那根黄木解旁边去了。
随后,她轻轻敲响了屋门,退后两步,微微地,低下了头。
“黄师,红英子,回来了。”
“辛苦你了,梓桐。”
木门,随着咯吱一声打开,一个老妪踱着迟缓的步子,晃晃悠悠,转出了阴暗无光的房门。
她穿着不合时宜的破旧的厚袄子,打着补丁的布面里,隐隐然能看见露出的棉花絮儿,红的,蓝的,灰的,满满地贴在全衣裤上下,就和一名寒冬里独居山村的寻常老妪没什么区别。
她提着一个陶罐,另一只手拿着
一个微微破碎了一角的黑陶碗,迈过门槛的时候,叮咚的水流碰撞声很是清悦,还撒了一点落到地上。打湿了一片泛黄的尘土。
“累了吧,要喝水不?”
老妪那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眼缝里,几乎分不清楚清浊的瞳孔模模糊糊印着梓桐纤细的身影,藏不住的满是喜悦。
“不累,不喝。”
梓桐摇了摇头,一样的神情自如,绕过出门的老妪,钻进门中,不一会儿,昏暗的房间便照进了一道明亮的阳光。
没有管进去房间的女子,老妪的步伐一步步,朝着院子另一头的小姑娘去了。
“红英啊,要喝水吗?”
……
红英子也是摇头,只是她的动作很是剧烈,一下子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想也不想就想跑外面去。
出窍境界的修士何其快,但老妪更快,轻轻一晃陶罐,一滴清水落下,小姑娘的努力便都成了无用功,远方的身形一阵模糊,再出现的时候,已然稳稳落在了那一滴水上,再如何都走不掉了。
“小妮子,就你贪玩,好好陪婆婆不好吗?梓桐力气小,你得帮着搬搬木头,长秋老是养不好鸡,这蛋都下得少了,得得多帮婆婆看看……”
老妪絮絮叨叨地,一边倒出来陶罐子里的水,一股脑地往小姑娘的嘴里灌,红英子完全不能动弹,除了乖乖喝下一碗又一碗的看似寻常的“清水”,也只能听着话,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过去了。
足足喝了二十碗清水下去了,老妪手中的陶罐还是满满当当,每一次倒水的时候,都有那么几滴似乎很不小心地落到地上,这会儿工夫,已然打湿了足足一大片地了。
一切似乎没完没了的时候,小院的外门被人猛地推开了。
“黄师,这是我的澄明灵液啊!”
不见其人,不甘的声音已经咆哮着响彻整个小小院落。
下一刻,迅疾的身影带着怒吼,直奔着老妪去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是精壮的修士,身形只算是板正,却带着一股宛如彪形大汉的狂野,伸着手,似乎要把那陶罐子抢到自己怀中。
但越是这样,越是会觉得他身上的道袍有点滑稽。
“长秋,声音太大了。”
一滴水下,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了,身形一顿模糊,再出现的时候,他也是被稳稳钉在了地上。
男人,还有只到她腰处的小姑娘,并排站着,一样的不能说半个字,一样的怒目圆瞪,丝丝地盯着那眼睛都快找不着的,嘴里絮絮叨叨的老妪,除了愤怒,那边是无奈了。
能怎么办呢?谁让自己摊上一个这样的师父了呢?
“黄师。”
屋门处,一声咯吱的轻响。
换上了一身农家少女打扮的梓桐缓缓走来,手里提着一根红绳,还有一枚闪亮的细针。
老妪回头看了一眼,浑浊的双眼一下子变得精良了少许,很是高兴地抱上了梓桐。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还是梓桐乖,不像长秋还有红英,跑来跑去的,都不肯陪老婆子过日子了……”
“嗯。”
轻轻地嗯了一声,就这阵子停顿,她已然穿好了手上的缝衣针,微微一驱灵力,便将多余的部分全部截断。
红线落下,无风自解,落到地上的,除了一缕淡淡的灰烬,也便再没有其他了。
“几日?”
“这一次出去玩了太久了,就关他们一年吧,多听听婆婆我说话,他们应该也会听话了吧?”
没有回答,微微挣开了老妪的怀抱,梓桐缓缓来到大门,很是利索地穿针引线,不一会儿,小院的木门就和衣服一样,缝上了一串很是齐整的细线。
一年啊……
两声齐齐的哀嚎,在一大一小两个不同的身形里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