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他又叛逃了(118)
没想到居然是宋晖。
居然是宋晖。
靖宓拉过他,缓步来到封长念他们面前,深深地行了一礼。
封长念连忙伸手去扶:“太后娘娘,何至于此,臣等万万不敢承受。”
“此事是机密之重,也是玄门最隐秘的一封红漆令,我以太后身份感谢诸位多年辛劳,也拜托各位,拉靖安言一把。”
靖宓从怀中抽出一封颇有年头的密令,上头盖着三个印,宋启迎的皇帝玉玺、岳玄林的玄门赤印,外加一个靖安言的私印。
三枚印章将一件机密要事沉沉压在岁月尽头,封在岳玄林的私库之内,在此次出发前,靖宓将它求来了。
她将它递给靖安言:“还要看看吗?红漆令。”
靖安言很疲惫似的垂着眼:“不必了。这上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笔锋,甚至宋启迎写下它那天的所有细节,十年来无不在我脑子里回想,不必看了,我都知道。”
靖宓点点头,没什么异议地将它递给封长念。
得到首肯,几乎是按捺不住的,封长念抖着手将那封红漆令拆开,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全篇,越看手越抖,越看脸越白。
靖安言已经背过身去,在秋长若喃喃的“小师叔”中不再回头。
“那是……昭兴七年除夕夜的事情了。”
靖安言的嗓音沙哑,他记得分明,那一夜的烟花爆竹喜气洋洋从来没有落入他的耳,因为从那一夜起,他的人生轨迹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昭兴七年除夕夜,本该阖家团聚的玄字门三人破天荒地在玄门中齐聚一堂。
靖安言来时,岳玄林和廖玄静都在了,看见他的时候一言不发,只是招呼着他把门关好,赶快过来。
“做什么呢,神神秘秘的。”靖安言不明所以地照做,环顾了下四周,这两个人围着一根蜡烛说话,外头爆竹声不绝于耳,怎么看都怎么诡异,“怎么了师兄师姐,怎么没见那帮小的。”
“陛下紧急调令,此事不必知会长字门五人,由我们三人办。”廖玄静将折子递给他,“看看这个。”
折子是南军都督府和荆平承宣布政使司联合上书的,八百里加急送到长安,为的是南疆动乱。
这些年里,大魏没少以各种手段送人到南疆或者是神寂岭边界打探行踪,为的就是能将南疆蛊术摸得透彻一些、再透彻一些,这场动乱源于有细作被南疆王发现了。
南疆大清扫,扫出了不少大魏细作来,当时边疆便爆发了不小的摩擦,终究双方都没落到什么好处,才偃旗息鼓。
但后面的事不得不做,安排也不得不提前部署,靖安言的神色沉下来,和他师兄师姐一样难看。
“古南洲大祭司后人。”靖安言一下、一下地将折子点在桌面,“陛下从哪来的消息,再者而言,南疆王那帮贼寇入侵时,不就将古南洲大祭司一脉赶尽杀绝了吗?”
“说是没有。”岳玄林犯难地说,“陛下担心以后南疆王会加紧防范,必定要以一个相当安全的身份深入南疆,如果能找到这个人……”
“南疆王会对所谓的祭司血脉网开一面?”靖安言不信,“那所谓的传说,不也就是个传说吗?若是真的有,为什么在贼寇入侵时不用?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的,这么多年了,是否有用还未可知。”
廖玄静也犯难道:“我看陛下是铁了心要往南边送人,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让我们几个翻出来这个人,以他为首,送入南疆,连计划名字都拟好了——南鸟。”
南鸟这两个字终于刺破岁月再度落入耳中,封长念不住地想,原来,原来大家都错了,南鸟计划不止开始于八年前,而是早早就设下了伏笔。
可惜当时的靖安言未知,这命定的伏笔居然留下的人是他。
当时他只是点头应下:“好吧,尽量找吧,能如何呢,还能抗旨不遵不成?老头子有什么头绪吗?”
岳玄林想了想:“过了这个年吧,我去叨扰他老人家一下,当年他在南军都督府当左都督做了这么多年,如果真的存在这个人,终归也会有些蛛丝马迹吧。”
他本意是让师父过个好年,左清明年事已高,他们这帮做徒弟的自然不想再用这些事情叨扰他的清净。
但他们有心做个孝顺徒弟,却也有人不管不顾,大年初一落了昭兴七年的第一场雪,大雪稍停,赋闲在家的左清明就被一道密旨叫进了皇宫。
不日,岳玄林又被秘密宣进皇宫。
这些靖安言都不得而知。
直到来到那年的上巳节,他的十九岁生辰。
宋启迎破天荒地邀他入宫,与皇后靖宓一同庆贺,说是他姐姐思念他的很,再不见面怕是他这个做姐夫的不近人情。
靖安言至今都记得那天是个朗朗晴空。
他换上了裁做的新衣,高高兴兴出门时见到了堵玄门未成、所以直接上家里来送贺礼的封长念。
少年当时手里捧着盒子,笑道:“小师叔,生辰喜乐。”
“同乐同乐。”靖安言走了两步又退回来,“罢了,我等不及了,给我准备什么了?”
封长念轻轻抽掉盖子,里面是一只鹤首的玉簪。
靖安言喜好别高马尾,一只簪子固定发顶,活灵活现,神采飞扬,图样是他自己画的,寻了块好玉精心打造,只为了在今天送出手。
“给我戴上。”靖安言毫不客气地转身,“谢啦,不过现在我要进宫,等我回来,带你出去玩。”
乌发从封长念的指尖溜走,他将那枚发簪郑重地插.进他的马尾中,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