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他又叛逃了(149)
靖安言闻言担忧地看了一眼封长念。
为了抵御剧痛,封长念居然撕了一条袖口,死死缠住腰腹,用捆绑的剧痛和重压来抵御腹内的烧灼。
封长念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反讽道:“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勒乌图。”
“人求生的本能是不会改变的。”勒乌图摇了摇头,“痛苦会令人胆怯,这谁都无法克制,否则,南军都督府为何会一次又一次败在我南疆蛊师之下?”
“是吗?那为何南疆蛊师也从未真正打入过荆平呢?”封长念又撕掉一条袖口,将右手与墨痕剑紧紧缠绕在一起,“是你们技艺不精,还是,总有更重要的东西呢?”
更重要的东西?
勒乌图皱了皱眉,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在他眼中,权利是真、地位是真、财富是真,除了这些,什么都不重要。
所以南疆人人皆蛊师,以一种养蛊的方式豢养训练,末尾的要被放血以祭灵神,不炼蛊的要被杀掉,他不觉得有问题。
都是手段,都是谋略,人命算什么,百姓又算什么。
真的会有人为了一句所谓的“百姓福祉”,而拼上自己的性命吗?
“有的。”靖安言支起残云,目光沉沉间,是左清明那双义无反顾赴死的眼睛,“总有更重要的东西,能让人不再畏惧疼痛,不再畏惧死亡,直到黎明的来临。”
勒乌图猛地回过神来,嗤笑:“我居然还真的想。”
话音未落,残云和墨痕一并攻了上来。
靖安言的手腕不能发重力,胜在比封长念的动作还要轻巧三分,速度快到捕捉不清,紧紧摄住勒乌图所有的注意力。
封长念就在这时配合着靖安言的步伐左右开弓,墨痕剑挥舞出扭曲刁钻的弧度,令勒乌图始料未及,左右闪躲后要挥刀砍杀,却根本捉不住他的衣角。
封长念攻势一缓,靖安言便再度填补,两人配合默契。
靖安言稍稍有些头晕便立刻用残云给自己腿上划一道细微的口子,用疼痛勒令自己清醒,偏头去看封长念,也勒紧了腹部,直渗出血痕。
总有更重要的东西。
总有更重要的东西!
勒乌图被两个人一路从水中逼到岸边,哪里还管得上巨蟒认主,他三番两次用体内蛊毒伤人,奈何这两个人跟疯了一般,对疼痛灼烧不管不顾。
杀气四溢的两剑斩下,勒乌图贴地一滚,才得以将自己的右腿在凛冽的剑意下保住,他心有戚戚地看了一眼伤口,再度看了眼都挂了彩的封长念和靖安言。
靖安言没有回头,只是向封长念伸出手。
封长念一怔,立刻交握回去。
勒乌图盯着这两只手,从鼻子里挤出一声怪笑:“没关系,没关系,本王有的是力气与你们周旋,而你们就不一定能坚持那么久了。”
靖安言紧紧攥着封长念的手,跟着他笑:“是吗?”
“当然,”勒乌图眼中杀意毕现,“等你们再无反击之力,种子……”
“轰隆——”
巨响之下地动山摇,寒潭震荡不息,三人皆是一个趔趄,就连巨蟒都诧异地浮出水面,竖瞳警惕地摆动着。
勒乌图笃定的脸上终于划过一丝不确定性:“这是什么声音?”
“听不出来吗?”封长念用力回握靖安言的手,“这是大魏的火炮。”
勒乌图猛地转头:“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
因为叶梵缇清醒了。
他一路匆忙跨过神寂岭,一手拉起跪伏在地的夷月,一边从她手中接过刀,干脆利落地割腕放血。
陈昭见他浑身狼狈,惊诧地一句话都说不出。
南军都督府大军浩浩荡荡,叶梵缇抬眼望了望,沉声道:“南疆,就拜托你们了。若我的血不够,便剁我一只手,若还不够,便拆我一条腿。”
“我愿意用我自己,为南疆众人打开一条通往盛世的路。”
顾长思动了动唇:“叶公子……”
骤然神寂岭中哗哗作响,陈昭目光一凛,险些拔剑出鞘,只见草丛摇晃过后,居然是几个南疆打扮的蛊师!
“圣酋大人!”他们看了一眼陈昭一身铠甲,又看见伤痕累累的叶梵缇,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等愿意助您一臂之力。”
考在一旁休息的夷月微微睁大了眼睛:“诸位……”
“月姑娘,当日叶祭司棺盖上的话,其实早在南疆传遍了。”其中一个人利落地翻开衣袖,道,“虽然我不知事情真伪,但……叶长缈祭司是好人。”
“他救过我的命。所以他说的话,我不用任何理由,就会相信。”
身后跟着的南疆蛊师同样道:“我也是!”
“当年我的病久治不愈,是叶长缈在神寂岭外找到了药材,要不我哪有命活到如今?”
“当年我想不开要轻生,是叶长缈拉了我一把,告诉我世间景色千万,何不去看看。”
“当年……”
当年当年。
夷月和叶梵缇下意识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泪光连连。
叶长缈用他一声埋下的火种,终于在今天,燃烧成熊熊烈火。
“不能看着叶大人的弟弟和徒弟这般狼狈,否则做人也太没良心了!”
七嘴八舌中,传来一声弱弱的:“不过,你们真的是来救我们的,对吧?”
陈昭一愣,发现所有人将目光抛给了他。
那一刻责任自心底萌发,他想起皇帝千里迢迢的嘱托,又回望身后蓄势待发的士兵,沉声道:“是。”
“那以后是不是不用担心,不炼蛊术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