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霜鬓(44)+番外

婉婉是打听过这位小相爷的，便将自己打探到的这都城的人对凌云洲这号人物的评价，与千芮模仿了一遍。

“凌家小将军，为人最是忠厚至善，有侠肝义胆，心怀天下，是可塑之才。”此话是婉婉她义父、曼国国君他老人家说的。

“凌家此儿，狡诈狠辣，阴险多端，桀骜冷漠，万不可与此人深交。”

这话是婉婉姐姐，琼华尚书家中常客、相府在朝中死对头朝司马那老匹夫说的。

还有其他一些婉婉道听途说世家子弟的议论，都似这般，喜欢凌云洲的，对他崇拜不已，视为楷模，厌恶他的，又将他贬损得非常不堪。

婉婉把原话转述给千芮，也是疑惑：

“你说，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怎么在别人眼中竟会有如此极端的看法。”

“这些评价，都不冤枉了他，”

小相爷的狡诈狠辣，阴险多端，桀骜冷漠——她多多少少略有领教过了，不得不说这死对头朝司马还挺了解她们家主子的，所以，装哑奴的事败露后，她才能避则避，能躲则躲，不被他盯上，让他忘记她这等小人的存在，最好。

“不过，”千芮看着满眼好奇的婉婉，调侃道：“君上他老人家既然如此看重小相爷，这表示小相爷前途大好，又生的俊俏非常，与郡主您，确实甚为般配。”

虽是玩笑，千芮真觉得，婉婉与小相爷不仅家世般配，婉婉随和没有世家小姐的矫情性子，古灵精怪没有大小姐脾气，连面相看着也有夫妻相。

“死丫头，你还敢取笑我！”婉婉双手就要往千芮头发上挠过来：“我看你，才是日日想着给小相爷做填房丫头吧！”

千芮也没躲，点头理直气壮地说：

“对对对，我就是想给你俩做填房丫头，到时候你嫁过来，我给你俩暖被窝，在榻边加油助威，可好？”

“徐千芮，看我不打死你呀！”

婉婉羞得满脸通红，伸手往她胳肢窝挠去。

千芮不逞多让地往婉婉胳肢窝挠去，两人扭做一团，一番你追我打后，叉腰看着对方，忍不住抱在一起捧腹大笑。

两人闹完，千芮揽着婉婉，戏谑地问道：

“小相爷今日在议事厅议完事，会经过茶亭，怎么样，想不想见一见？”

“什、什么时候？”婉婉明显有些紧张，捋了捋方才两人不抓乱的头发：“我们这幅样子，可怎么见？”

“放心，”千芮甚是满意自己此时乱糟糟的头发：“沉鱼之美，少不了落雁的衬托，婉婉，你赶紧梳洗一番，要来不及了。”

婉婉往门外轻喊一声：“来人，我要梳洗!”

几个侍女拿了首饰和妆盒就进来了。

“有准备，不错嘛！”千芮夸道。

千芮领了一个妆盒，给婉婉腾地方打扮，自己捣鼓去了。

眼看着时候快到了，婉婉眼睛水灵，小脸蛋圆润可人，重新梳洗之后格外可人，千芮赶紧拉着她就往茶亭方向走。

“芮芮，你脸上怎么多了那么大一颗黑痣？”方才千芮拿着妆盒一番倒腾，婉婉以为她也在整理仪容，却不曾想她在脸上画了个栩栩如生的黑痣。

“这是媒婆标配的黑痣，图个吉利。”

婉婉瞅着千芮的脸，除了那颗黑痣，哪里都觉得不太对劲。

“你这眼圈怎么黑了，”婉婉又在她脸上看了一会：“还有这些皱纹，怎么回事啊，之前你脸上可没有啊。”

“婉婉你别管我，婉婉与小相爷第一次偶遇，我自然要重视起来。”

“其实人嘛，好不好看的，就是要有比较的，比较越大，就越好看。所以我就在脸上处理了一下，怎么样，看起来还挺自然的吧。”

“芮芮，你真够义气！”

婉婉看着千芮那张沧桑的脸，领会了她的好意，捂着胸口，表示感动不已。

“走吧，不走来不及了。”

*

“对，就这样，婉婉你站在此处，闻这朵花。”

“他们经过的时候我会大喊旬邑一声，这时候小相爷肯定也会看过来，到时候你就假装不经意的回头，看着他笑一笑。”

世家公子在后花园中，偶遇赏花的女子，一见倾心，这是多好的话本。

婉婉模拟了一下，回头冲着千芮咧嘴一笑，千芮担心道：“婉婉，有些过了，你还是，回头看一眼，微微笑一下就行。”

说着，千芮煞有介事地给示范了一下，露出古怪媒婆一样的半边脸，扮着惊悚版的“回眸一顾”。

“不用打招呼吗？”婉婉捏着手指，已经开始紧张。

“不用，不用那么刻意。”

两人等了许久，婉婉叫下人置了水果和茶干等着，空盼了好几次

听到脚步声，千芮确定是旬邑和凌云洲的身影，急忙招呼婉婉去各自的位置上站好。

*

不远处，旬邑和小相爷都看着眼前此景，双双停住了脚步，尽管此处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旬邑还是问道：

“小相爷，是否要改道？”

“不必。”凌云洲眉头轻蹙，径直往前走。

“来了来了，婉婉，快！”

千芮回头交待婉婉，小相爷他们脚步匆忙，她急忙探出头喊道：

“旬侍卫！旬侍卫！”

旬邑和小相爷果然停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

“奴婢见过小相爷！我、我找旬侍卫。”

旬邑好奇今日千芮姑娘怎么对自己如此尊称，凌云洲听得她支支吾吾，转身看过来。

千芮对着小相爷点头灿然一笑，瞥了眼婉婉那边。

照理说，小相爷已经朝这边看，此时婉婉应该回眸一笑点头致意，但婉婉方才瞥见凌云洲一整个臭脸，万不敢回头，把玩着花枝不理会千芮的挤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