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霜鬓(82)+番外
“小姐,我——”
黎伯是老实人,他帮自己忙,却怎么也不收她的好处,黎伯面露难色。
千芮打开袋子,展示给他看,都是一些自己不用的旧物,她把一些金银细软包在旧物里。
“黎伯,你看,都是一些旧物,我用不着了,扔了可惜。”
黎伯这才接过了袋子。
“你们干什么!”
凌云洲凌厉的声音突然传来,黎伯吓得赶紧跪地。
旬邑接过千芮要给马夫的包裹,打开查验,都是一些千芮平日用过的衣物和首饰。
“小、小相爷——”
千芮也不自觉脚发软,跟着黎伯一起跪在地上。
他走过来,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拽着往前走,到了书房,他手一挥,千芮摔到书案边上。
他沉着脸,忍着怒意,问道:
“这么多天,你没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的吗?”
好些时日没见到他,这声色俱厉的样子,她太心虚吗?竟然觉得浑身止不住地发颤。
“我、我只不过是看马夫可怜,他帮过我的忙,他家女儿跟我一般年纪,我收拾了一些用不上的旧物,送给马夫而已——”
千芮知道,此时百口莫辩,她选择避重就轻,只说一部分事实。
“你连马夫都收买了,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凌云洲此时的神情,像审讯一个十恶不赦的犯人,陌生得令人害怕。
凌云洲将一副画像和一封信甩到她面前。
千芮拿起信封,她自幼跟父亲学字,父亲的字,她认识,上面写着:平安健康,盼团圆。
她抬眼满脸惊诧地看着凌云洲。
她手颤抖着不听话,怎么也打不开信封,凌云洲把信收走。
“看来,你认得你父亲的字迹。”
千芮打开那幅画像,画像里,父亲表情看似严肃,细看嘴角和眼底却含有笑意,这确实是父亲一贯的神态。
她抚着画像,泪流满面。
“现在,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你究竟跟父亲和云玺做了什么交易吗?”
原来小相爷早就已经知道她家人身在何处。
“奴婢曾说过,奴婢在小相爷面前,不设心防,不谋算计。”
“你,真的信我吗?”
她抬头直直看他,他眼神闪烁着躲开。
这一刻,她有种清晰的直觉,她好像,必死无疑了。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便会成立。她早该料到,他是一只危险的刺猬,一旦真正意图拥抱它,稍有不慎,便会被刺得千疮百孔。
“凌云洲,我——”说出来就会被相信吗,那是在她心里汹涌着的感情,她能做什么,她为他做什么才能证明?
“我不会害你。”
内心深处,千芮从不曾真的相信任何人会完全为她着想,若只是赌上她一人性命,她可以跟他坦诚所有,她赌输了,丧了命也就罢了,但她没有资格拿父母和千阳的命一起赌。
他强压这内心的怨恨,缓缓告诉她:
“我只听真话,你的家人,现在在我手中。”
她匍匐过去,抓住他的一只胳膊,轻轻摇他,求他:
“凌云洲,你相信我,我不是奸细。”
“不要拿我家人性命威胁我,我不会害你的。”
“够了!”他用力甩开她,怒吼:“你要骗我到何时!”
他从怀里拿出云鹰匕首,抽出明晃晃的刀锋,逼至她眼前,满是恨意:
“我问你,父亲那里,怎么会有云鹰匕首?”
千芮往地上一摊,感觉全身的气力都被抽走了,他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两把一模一样的云鹰纹的匕首,在别院,他若是想揪出一个会偷换匕首的人,只有她了。
她知道,云鹰匕首有多重要,事关朝局,他答应了云玺,不能说。
他狠狠捏住她额下巴,血眼猩红,狠厉地质问:
“为什么?”
他想把她捏碎,他想把她的心掏出来看看,看看这颗心对他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她说过的,真心真情。
“我对你,不好吗?”
他将刀尖抵在她心脏的位置,他明明,明明一直防着她,怀疑她的,可从何时开始,他开始留意她,在意她,他不知道,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不知觉地卸下防备?
“你知不知道,我父亲他,不仅仅想要这把匕首,他想要我的命,想要所有云鹰军的命!”
若不是见过他那么笑意温柔的眼神,就不会明白他此时的眼神有多么令人绝望。
千芮曾经幻想过,或许她不用真的走到绝处才能保住父母性命,如今看来,就像她一直以为的一样,所谓男欢女爱,在现实面前,太过虚无缥缈,一钱不值。
“一钱不值,”
“你说什么?”
“你我之间,情意、信任,一钱不值。”千芮冷笑。
他不是要听真话吗?在巨大的实力悬殊面前,说出真话,可能会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好,我告诉你真话——
“你只把我当成你的一件物品,一个叫女人的物品。可我不想一辈子被束缚着,做笼中之鸟,做别人的附庸。”
“你从没有真把我当成和你一样,有喜有悲,有自己的追求和向往的一个活生生的人。”
对,这就是她想说的真话,他拥有的东西太多,他承担的责任太大,他想要一个忠实的附庸,而她,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牵挂的人,千芮艰难地挤出一丝笑。
“我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想过自己想过的人生。”
“闭嘴!”
那些可爱无畏从头到尾都是假装的,她想离开他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