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新婚(119)
之后爷爷放弃了西北的项目,申请调到临北的闲职,秦凝雨这才重新有了一个家。
容以莲爱不爱自己呢?答案是爱的,没有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这点秦凝雨从未怀疑过。
可当另外的一端的砝码出现,那是容以莲另外一个完整的家庭,和善贴心的丈夫,聪明帅气的儿子,这让秦凝雨不得不承认,她拥有的爱,是在一定区间内、并不唯一、又有所取舍的爱。
这在爷爷去世后让她备感孤独。
……
秦凝雨缓缓醒来,意识渐渐回笼,可那种孤单又怅然的感觉,却像被一手揉碎心脏橘瓣般的酸涩汁液。
其实这些年,秦凝雨一直是在逃避着的,试着不去在意,也不去在乎。
回江城的日子,这两年是定在每年最忙的时候,往往在家还要处理各种工作消息,独处的时间少,第二天可以理所应当地找“工作实在太忙,不得不要赶回去”的理由离开。
理由很拙劣,却很管用。
枕头上沾着的温热还没有干透,秦凝雨很想起来之前男人对自己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生出一种很迫切的冲动,很想跟男人说说话,无论是说些什么都好。
秦凝雨摸起手机,发出消息。
winter:【老公,你在干什么呢】
消息刚发出去,没想到男人却再次给她打来电话。
“老公……”秦凝雨刚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带了点哑。
谢迟宴问:“怎么了?”
秦凝雨说:“天太冷了,好像有些着凉,应该是感冒了。”
沉默了一两秒,谢迟宴说:“不是说打电话,怎么还发消息?”
“这不是担心老公在忙嘛。”
刚说完,秦凝雨才发现这话听起来太像是撒娇了,脸颊冒出层薄热,又找补道:“耽误了工作就不好了。”
“这会不耽误工作。”谢迟宴说,“倒是老婆跟又帅又酷的小狼狗在一起,不得有点危机意识么。”
秦凝雨听出来他的揶揄,也听出来他应该等会有事要忙,连忙说:“我刚刚睡醒,现在要跟妈一起包饺子。”
谢迟宴说:“好好休息。”
秦凝雨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多喝热水。”
“记得好好喝热水。”谢迟宴说,“也记得给我打电话。”
秦凝雨轻轻“嗯”了声。
出房间前,秦凝雨用书桌上的折叠镜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脸,乌黑发丝有些被睡得蹭乱,刚睡醒不久脸颊浮着一层健康的红晕,眼角还好,只是一层很浅的微红,并没有看出来她在梦里哭过。
直到这时,秦凝雨才放心走出房门,却只看到容以莲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包饺子。
秦凝雨坐到对面:“斯源和喻叔呢?”
容以莲说:“出去买甜品了。”
秦凝雨发现才一年不见,容以莲就好像又老了些,岁月的细纹在眼角蔓延,她记忆中那个强势又明眸善睐的大美人,原来也会有衰老的一天。
秦凝雨说:“妈,我这次回来打算跟你讲,我找到个很好的人。”
“合适就好。”容以莲说,“别的我也不劝了,你有自己的想法。”
秦凝雨听出母亲心里还是有气的,但也跟她一样不想破坏这难得一天的宁静,选择了逃避,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洗干净手,回来默默包起饺子。
深夜,秦凝雨早早洗漱完了,窝在房间里,看了会喻斯源小时候囤在书架上一排的漫画书,很热血,也很刺激,却一直没有看进去。
外头星星点点的灯火,秦凝雨看了看窗外,心想老狐狸这个时候是在参加晚宴,还是出席会议呢?
怎么一直都没有消息。
只是没想到刚想到男人,秦凝雨就接到男人打来的一通电话。
听到耳畔落下那句话后,秦凝雨突然从床上坐起身,拿过衣架上的白色羽绒服,一边套在身上,一边轻声往外走。
轻声关门后,秦凝雨快步朝着楼梯走下去,楼道里的过堂风从耳畔呼啸,却快不过耳畔鼓点般的心跳声,阵阵的、迫切的、让人不可置信却又心生雀跃的。
路灯落下斜斜的昏光,映亮楼底下那道高大的身影。
秦凝雨一双眼睛很亮,套着的白色羽绒服领口还有些歪斜,就连乌黑发丝都来不及整理,半压在脖颈半露在羽绒服外面,小跑到男人面前:“老公你怎么来了呀?”
谢迟宴垂眸瞥她:“小朋友,我来之前说过什么?”
秦凝雨顿了下,还是乖乖地说:“大事小事给你打电话,没准一眨眼,你就会来到我的身边。”
“家里小朋友向来习惯逞强,一直都等不到她的电话。”谢迟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语调如夜色般温柔,“可想想,如果今晚不在身边陪着,怕她会哭。”
哆啦A梦的时空机器,是她的玩笑话,只要她打电话男人就会出现在眼前,她以为是男人的玩笑话。
然而哆啦A梦的时空机器,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可男人仅仅因为她一时冲动的电话,就奇迹般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夜色静谧的十几秒后,秦凝雨听到自己冲动又大胆的轻声:“那你是来陪我的吗?”
冬夜里冷风猎猎,吹起深色大衣拖曳的衣角,路灯撒下一地暖白色的光芒,映亮这双眉目深邃温柔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