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引(16)
发丝流连勾过他起伏的喉骨,潮红在顷刻间迅速蔓延,脖侧青色的血管若有若现,隐隐还有汗意沁出。
她就知道他是故作冷漠!才一靠近就测出来了!
逼仄的马车,两具随着颠簸而不断相贴触碰的身躯,药味与幽香交织。
林鹤时眸尾漾红,灼烧着他本就隽美的皮相,潋滟成与平日里的清冷完全相反的蛊惑之意。
然,眸尾忽的抽跳,一簇恍惚的戾气浮现,紧接着变得清晰、具象,扣在花漓腕上的指骨更是寸寸绷白,隐忍着一触即发的阴鸷。
发颤的五指一点点收紧,将掌下少女脆弱的肌肤锢至泛白。
花漓这时只要抬一抬眼,就能看到林鹤时双眸里浮着的杀意,奈何她现在色胆包天,敏锐力更是丧失。
她将唇停在离林鹤时脖颈不远不近的地方,确保他感受得到她若有似无的气息,但绝无可能碰到。
“要知道,轻易到手的,没人会珍惜,看得到却碰不到,若即若离,最是勾人,且绝不可以主动迈过这个距离。”
这还是当初柳妈妈指着堂楼里的客人对她说的。
当然了,目的是让楼里的姑娘能长久的吊住恩客胃口。
花漓只记住了前半句,专心在“勾人”二字上,看着眼前缓慢起伏的喉骨,她有些没出息的想再凑过去一点。
花漓抿唇按住自己跃跃欲试的色心,感觉到握在手腕上的大掌越收越紧,耳畔是一道道压抑着想要冲破困束的呼吸声,心里不住的暗喜。
果然与柳妈妈说的一样,都快把她的手握疼了,不知怎么忍着呢。
花漓就像孩童得到喜爱的玩具一般,迫不及待抬头想去看看林鹤时现在的神情。
林鹤时同样低下眼,眼里的神色被半垂的睫羽遮的不甚清晰,只看到隐隐有挣扎。
往日被深埋克制的阴暗面,随着身体的变化而骤长,直到残存的清明被压制,逐渐化出嗜杀的迷离。
她不断靠近他,是不是就想证实这个,可是,这是不能为人所知的。
林鹤时缓缓掀起眼帘,往日那双如月洒清辉的凤眸轻轻眯着,眼尾的潮红与朦胧的眸光揉搀在一起,透出近乎蛊惑的意味。
若不然,那就死好了。
第9章 病症
一阵风袭来,吹开布帘,吹进马车,吹散林鹤时险些脱控的阴戾。
迷离的深眸蓦然凝缩,林鹤时从混沌中清醒,定定看着被握紧在自己掌中,不堪一折细腕,旋即如梦初醒般将其甩开。
花漓盯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才茫然抬起头,林鹤时压紧着舌根,似在努力调息克制。
明明他都已经失控,眼神也变得迷离难以聚焦,怎么陡然又恢复了清醒?
前一刻还沾沾自喜,后一刻就期待落空的巨大落差感,让花漓整个人恹恹又郁闷。
不死心地问:“林大夫,诊好了?”
林鹤时偏过头看她,跳窜在心口的戾气在对上那双闪着满是期许的乌眸后,如同撞入一团棉花,显得无力且可笑。
她是半点都不知道,方才他一只手扼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在袖下扣了银针,若没有那吹来的风,银针取的就会是她的百会。
差一步,他会杀了她。
林鹤时呼吸沉得几乎销声匿迹,良久才默然道:“我见你症状已消,应当已经不打紧。”
花漓想说自己还是难受,可低头一看,手臂上的红斑果真已经消去大半,也不觉得痒了。
见她久久的低着头,林鹤时将目光又往下移了一分,鸦羽下黑白分明的双眸定定睁圆着,暗暗鼓起的脸腮,让他想起因为抢不到食吃,独自闷在角落的小奶猫。
她,这是在不忿?
至于不忿什么,显然在好猜不过。
林鹤时眉心蹙折,自己都觉得这想法可笑。
“我是好些了。”随着略含犹疑的声音响起,花漓轻抬起目光,似不放心的看向林鹤时,“只是,怎么你身上也那么红?”
言罢,将手掌轻抚上自己的手腕,她身上的红斑是褪了,可手腕上明明白白一圈被握出的痕迹,她倒要看看他怎么解释。
花漓注意到,林鹤时的目光在落到她手腕上的时候,有什么极快的从他眼中闪过。
不等花漓分辨就已消散无踪,只听他用略带抱歉的口吻说:“想来是这附近有什么易让人起风疹的花草,随风被我们吸进才会如此。”
“也是我医术不精,没帮到漓姑娘,反而自己也中招。”
他声音有条不紊,就连神色也坦荡的没有一丝作假。
若非亲眼看到他的变化,由如谪仙堕坠般脆弱迷惘,她都要怀疑,自己废那么半天劲,全是媚眼做给瞎子看了。
“那你现在好些了吗?”花漓问着,不经意的靠近。
林鹤时抬掌虚抵,“好多了。”
又轻又缓的三个字里,透着不易觉察的冷冽,被压下的极端杀意,在花漓又一次靠近的那刻又再次祟动,自额角隐入鬓发的青筋突突跳动。
他压着呼吸、克制。
花漓也怕自己再不收敛,就要被看出是居心叵测,于是乖乖哦了声,退回去坐好。
心里沾沾自喜的想,反正现在已经确定,林鹤时绝不是真的无动于衷,总归有他彻底不能自持的时候。
等马车回到桃源村,周围已经是暮色四起。
花漓原还想去看看林瑶身子好些没,但天色实在太晚,担心花莫等的着急,匆匆忙忙就往家中去。
不出所料,一进屋就看到坐立不安的花莫,她歉疚道:“我回来了,等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