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小就习惯了在特定时候用眼神和唇语无声交流,现在也不例外——
“少在三公主面前瞎暗示!”
“我只是觉得有可能性啦!”
“乱讲!”
“不然她脸红不敢看你干嘛?”
“多正常啊!古代女子多含蓄!”
“阿雪。”将梅的声音突然插入无声的斗嘴,“差不多到时间了,早点去候场吧。”
将雪还没应,就见谢析桐举起手,笑着回了个拖长的“好”——这家伙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跟老姐说话的机会!
初审倒是不用化妆,等到时候真正登台演出了,那得一大早就来这边化妆,讲究一点的话,还得请专业的妆娘来,将雪前两年已经体验过了,在这方面还是经验很足的。
等姑娘们一个个出门了,将雪才披上冬装外套,和萧珞寒一起跟上。
将梅也不紧不慢跟在她们身旁,一袭耀眼红衣,手中提着剑匣,里头装着她钟爱的那把长剑。
“小珞也来了?”她轻声问,语气柔柔的。
比起只穿胸衣的将雪,萧珞寒其实更不敢看她。
她怕自己多瞧了几眼,便会选择“放下”,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来到这里,而不是……而不是借着最后的机会,为长姐报仇。
大婚当日,她必定会去东宫一趟,这是大颍的规矩,太子无论娶妻还是妾,这第一夜都要在东宫过了,才算吉利。
至于花烛夜往后,妾室是定居于东宫,还是仍住在自己分得的殿内,就是另一套规矩了。
依照萧珞寒的初步计划,她只在东宫停留到花烛夜,便彻底离开那个世界。
只要亲自去了东宫,做了自己要做的事,她便没有别的执念了,往后就在将雪身边安安分分过日子,想尽办法报恩。
“嗯,我换衣服的时候她就来了。”她听将雪笑着说,“就算是初审,有这么一位重要观众,我也得更卖力一点……啊嚏!!”
楼道可没空调暖气,她们的服装虽然都是加绒款,但寒风一吹,还是冷。
“哎哟,今天明明出太阳,气温也高,风却还是这么冷啊!”她又听将雪抱怨,“演出那天必须得全员贴暖宝宝了,我记得去年前年都降温,冻得刺骨头!”
萧珞寒就想起自己被罚跪雪地那日。
她因着畏寒,一感觉冷,就把将雪送来的暖宫贴用上,自己虽受了冻,但身体并未损伤太多,想来也有暖宫贴一份大功劳在。
于是她说:“谢谢你的暖宫贴,很好用。”
“嗐!跟我客气什么!”将雪笑起来,“对了,你那边还剩多少啊?要是剩得不多,我再给你买点。”
萧珞寒想了想,“约莫还能用个三五天?你那时候就已给了我一大袋。”
两个姑娘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小声聊起来。
将梅在一旁看着,尽管看不见萧珞寒,也听不见她的声音,但她哪里还察觉不出异样。
首先是两个人的亲密程度。自家妹妹虽然有许多朋友,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但没有哪个朋友能让她像现在这样对待。
并且两个人又一起经历了不少事,事又关乎萧珞寒的生死,在她眼中,她们的关系其实已经在悄悄越过友谊线了。
至于什么时候,那层窗户纸才真正宣告捅破,就要看两边对这段关系的定义了。
其次,她发现三公主在躲着自己。
这就是更微妙的察觉了,要不是仔细观察,一时半会儿还不好确认。
小姑娘躲不躲自己是次要,关键在于,为什么要躲。
自己那天也听薇女士担忧过,薇女士知道萧珞寒失去了一位非常重要的长姐后,很怕她会因此深陷执念,反而过不来了。
但现在线索太少,将梅很难推断原因,而且根据她对萧珞寒的了解,“躲自己”实情这事儿,恐怕将雪也被瞒着了,不然她肯定第一时间找自己商量。
“得让阿雪再多扒拉扒拉她。”将梅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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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厅已经有许多高三的学生在候场了,身为文艺委员的丹袁媛领了她们的出场序号,提交完节目所需音频,又安排了座位,之后就只等评委老师到齐,宣布开始评比。
将雪特意要了个最靠外的座位,身旁是谢析桐,转头就能看到萧珞寒和姐姐。
将梅因是校外人士,又穿红衣,还带着剑匣,往那里一坐,周身气场拒人于千里之外,加上参加初审的学生并不足以坐满整个报告厅,也就没人会自讨没趣坐她边上的“空位”。
在将雪看来,这是最好的安排,没人会打扰到萧珞寒看初审。
但萧珞寒却十分忐忑。
将雪她们还在前面头挤头做最后的商量,比如舞台站位不要歪了,正场位的参照物如何如何……
她原本是在听那些话的,可坐在身旁的人却突然开了口:
“别看她们都还是学生,实际上从高一开始,她们就已经在慢慢寻找自己的长处,以及‘拿得出手’的中规中矩学科,哪怕是特长爱好,也会在这个时期被重视起来。”
“毕竟,升高二之后的选科关系到她们未来大概要就读的大学——我们这里最高等级的学府,以及大学毕业之后的就业方向。”
“但正因为她们都是学生,年纪小,经历少,在校的这十几年,能接触的大型活动也仅限于校园内,就算寒暑假报名了社会实践,也没办法真正接触到社会的情况。”
萧珞寒对此了解不多,加上将梅这个“社会人士”的看法也跟身为学生的将雪不一样,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