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谋(4)
“花容钰不敢。”花容钰口中言词确确,然抬头瞧着奚芷凝的邪魅的眉眼间却完全瞧不出丝毫的不敢。
“你要记得,你是被作为皇上的妃嫔入选后宫的,虽然未得皇上宠幸,而今又被抽调出来给了琴师的身份、可是,你不要忘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只要在这后宫的一天,你就是皇上的女人。”说道这里,奚芷凝望了一眼宫殿远程的红色围墙,似有所思地道:“这皇宫中的女人,无论你是何等身份,终究不过是皇上的人。不对,应该是这天下,有什么不是皇上所有?‘
“呵,你甘心成为他人的所有物?你这是想要骗我呢,还是想要欺骗自己?”蓝衣女子肆意地笑起来,毫不在意地起身站起。
“或是,这里宫里有你舍不得之人或事?”她走到奚芷凝身前,抬手自然无比地拉起奚芷凝那双细长略显消瘦的指尖,拇指在她指尖的骨节上来回摩挲,似是试探,又似无意。
奚芷凝片刻身体绷紧,她幽深的黑眸光影一闪,淡然地瞧着花容钰:“既已贵为皇后,何来不甘?既无不甘,何来不舍?”
四目相对,幽香缭绕,执手相望的两人沉默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意味。
“你若想在这后宫中过得舒服些,少求才可多得。”奚芷凝缓缓抽出指尖,嫣然一笑,豆蔻色的指甲上耀眼的色彩映照在她幽深的眸底,却是一潭平静无波死水。
“你是在担心我”花容钰抿着嘴,笑吟吟的瞧着奚芷凝,美丽无暇的脸孔上分不清真假。
奚芷凝并未给花蓉钰任何答案。她轻轻揉揉额头,淡淡道:“本宫累了。”
两个字“本宫”,刻意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一如空气被抽离般,阻断了联系。疏离在两人之间无声地蔓延。
仿佛早已经习惯的花蓉钰嘴角依然擒着笑,脸颊上万年不变的笑意仿佛刻进了她的骨髓,融进她血液。
“给你揉揉。”一只微冰的手掌扶上奚芷凝的额头轻轻揉着,小心的,轻盈的,伴随着春风般的柔情,打破了无声的距离。
指尖碰触肌肤,恍惚间,仿若是花枝样的凌乱触感。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人的刻意,奚芷凝却依然摆脱不了这样奇异的心情。
“不用了。”生冷的拒绝,让本来缓和的气氛又再度变冷。
额头似乎还残留着温柔的气息,然疏离的距离却似乎再回不去。
“容钰逾矩了。“半晌,花容钰嘲讽地勾起嘴角,躬身问道:”那今天皇后娘娘是否还要听琴?”
“不了,你今天不用弹琴了,以后几天暂时也不用来了。过几天要给皇上选新人入宫,最近你就不用弹琴了。如果没事了,你就下去吧。”奚芷凝挥挥手,似乎不想多说。
花容钰目光复杂的望了奚芷凝,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望着远去的背影,奚芷凝轻轻叹息一声。
落日的余晖只剩下最后的一线,残留在宫殿里的光眼看就要消散,很快夜色将要把这座宫殿掩埋。
帷帐随风摇摆,接近夜色的画未宫如画卷般美丽,又如同画卷般冰冷无情。奚芷凝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最后的一线光影间,似乎想要用这淡淡的光芒祛除身体里残留下的寒冷。
“霓裳踏月舞蹁跹,杯酒觥筹琵琶弦。
谁怜天青年年日,深宫泪烛更漏残。“奚芷凝手缓缓抬起触摸洒落在窗台前的细碎的余光,低声喃喃。
三年过去了,再过几天选妃的日子,便是她奚芷凝入宫的第四年了。
第3章 落雪纷飞舞东风,火光冉冉映东洲。
西楚国定西六十八年,腊月,冬。
东洲城门上挂着大红色的灯笼,白色的雪花轻轻笼罩着东洲城,为整个东洲添上了一抹晶莹剔透的白色。
东洲,西楚国的北部疆土,虽距离西楚国的国都西京隔着一个云城,然因为东洲物产丰富,是西楚国的商业贸易的聚集之地,因而自古以来便是富足安乐之都。
靠近年关,东洲城里家家户户都是喜气洋洋,各色的灯笼如同明月般照亮着城里的大街小巷。夜色已深,忙碌一天的东洲城里的人家都早早歇息了,街道上行人渐少,偶有几个也是匆匆往家里急赶。
哒哒的马蹄声从西京北面急促地响起,身着黑衣的男子驾着马车乘着夜色从城门外朝着东洲城东门的桂花巷的袁府疾驰而去。
“到了吗?快点,快点。”马车上有人急促的催着赶马车的人,显然是有着急事。
袁府,西楚国御史袁柳城的的府邸。
袁柳城,西楚国定西二十一年进士,官拜五品监察御史,主管东洲监察事宜。
马车在袁府停下,马车上走下一青色玄服的中年男子。
“我进袁府后,你赶着马车在第三条巷口的梧桐树下等。无论有谁来,只要他手持有我给你的玉牌,你便立刻将人带出东洲城。”
男子交代完毕,便跳下马车,直接走到袁府的大门前。
“咚咚咚。”青色玄衣男子用力的敲起大门。
清脆的叩门声在夜色里显得空旷而孤寂,与东洲城里满城挂满的灯笼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袁府的大门打开,出来的是袁府的管事,当他瞧见门外的人,微微一愣,瞬间脸色变得惨白起来。
“韦大人,您,您不是被皇上下令不得离开府邸吗?”
“快带我去见你家老爷,否则晚了就来不急了。”青色玄服的中年男子急忙催促着,一脸焦急。
管事的人见状略微一犹豫,便拉着青色玄服男子进了大门,末了,他探头朝着四下张望一番,见夜色下空无一人,便放心的关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