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山中弟子非但处处受人白眼,还时不时就要听从他们的指示行事。
若不是清玄尊拦着,他们恨不得把所有心有不服的朝瑶弟子尽数关入戒灵司。
虽说山中大多弟子也厌恶、惧怕着魔骨,全然无法理解沧溟尊为何一定要袒护那个身怀魔骨的小狼妖。
但是曾经的仙门之首,忽然被那么多人踩在脚下,谁又能够真正服气?
弟子们时常会想,要是沧溟尊不曾因上灵灯一事伤损就好了。
又或者,灵耀尊若是不曾休眠,这些外来者也不至于嚣张到这个程度。
“灵耀尊醒了!”
一时之间,朝瑶弟子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欢呼之声。
悬在头顶的冰凌,仿佛不再是夺命的利刃,只是用以护佑他们的力量。
“北冥鲲君!”
“他怎么会醒?!”
冰凌悬顶之时,仙门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微生玄烛冷冷望着岸边的一切,如俯瞰蝼蚁一般,深黑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有人大着胆子站了出来,高声问道:“鲲君不让我们开启天门,是铁了心要包庇离玉上神了?”
“离玉上神身为上灵灯守护者,非但将魔骨养在身侧,还不惜与整个人间仙门为敌,也要将其送归魔界!”有人连忙出声应和,“此等行径,意在为祸苍生,就该交由天界处置!”
“鲲君可是太久没睡,已经糊涂到好歹不分了?!”
“朝瑶先是弄丢上灵灯,再是放走天魔魔骨,我们只想要一个交代,你们拖了那么久不说,原本答应了要开天门,任凭天界降下处置,现在却又忽然出尔反尔,这是拿我们当猴耍吗?!”
“朝瑶如此目中无人,难不成是要与天下苍生为敌?”
司青岚不禁皱眉说道:“各位仙友,说话不必这么难听吧!”
“司青岚!”有人出声怒喝,“答应我们会开天门的是你,如今你们内部出了分歧,你是不是也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交代,交代,又是交代。
司青岚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辩解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没一句是对朝瑶有利的,说得越多,便就描得越黑。
好一阵欲言又止后,她不禁深吸了一口长气,默默咬紧了后槽牙。
一时之间,只听耳边声讨阵阵,说出来的话是一句更比一句过分。
忽然有人似和事佬般上前开了口:“大家先别急,我们应该相信朝瑶,相信清玄尊的为人!清玄尊答应我们之时,鲲君还不曾转醒,这当中许是有什么误会!”
“鲲君刚醒,也许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他说,“离玉上神所犯之事,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我们最多不过地仙之身,实在不敢随意处置,这才需要开启天门,向天界请示一二!”
此人看似和气地说着,言语间却多少有些笑里藏刀。
话至此处之时,他抬眼望向天边那抹身影,朗声说道:“鲲君此刻若愿退上一步,让我们开了这天门,待我们去到天界之时,必定不会将此事告上天庭的!”
“就是!”有人在一旁大声应和起来,言语之中多有不耐,“此刻让开,我们不再追究,若是存心包庇,那就别……”
下一秒,那放话之人的话语忽然一顿。
短暂静默后,他的喉头发出了一种诡异咯咯的声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他的护体灵光未散,身上却已渐渐结起了一层白霜。
白霜自他张开的唇齿之中开始凝结,他挣扎着想要说点什么,冰霜却是覆满了唇舌,再也动弹不得。
不过短短数秒,他的身上便已结满冰霜,护体灵力也悄然散去。
若不是剩了两个鼻孔没被堵上,此刻还能出气儿,看上去真就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不敢言语,纷纷从那人身旁散开。
方才那些开口说了话的人,此刻一个个都恨不得退至人群身后。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再也没谁敢多说一句。
离玉忽然感觉有些可笑。
原来这么多人,都是可以被一人轻易震慑住的。
果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真就连一个敢说“不”的人都没有。
所以说,原文之中的离玉上神,其实是有能力保下小女主的,她只是没有那么去做。
难怪原文弑师那章,慕陶会说出那一句——“可是师尊,您根本不曾想过渡我。”
她曾无比敬重的师尊,在她什么错都没有犯下,就被一堆人绑上刑台之时,连试都不曾试过,便已向那些人口中的“天下苍生”妥协了。
这要她怎么不怨,怎么不恨呢……
众人鸦雀无声之时,天边那一抹黑影如风一般,用一种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瞬身至众人面前。
不少人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只留下一个“冰人”仍在原地无法动弹。
“上灵灯也好,魔骨也罢,都是我朝瑶之事。”微生玄烛寒声说着,目光冷冷扫过刚才开了口的每一个人,“朝瑶之事,何时轮到外人置喙了?”
“可……”有人张了张嘴,瞬间对上了那一双深黑的眼瞳。
似是有些心虚,他一下子放低了自己的声音:“可此事,此事关乎天下苍生……”
“如此在意天下苍生,那人间怨气四起之时,你又身在何处?”
“天道在上,人间之劫,岂是仙……”
“你门中弟子也是仙身?”微生玄烛打断了他的解释。
那人张了张嘴,一时哑口无言。
微生玄烛:“魔骨可曾残害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