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纸鸢飞得好高,像是自由自在的飞鸟。
司青岚却忽然觉得,自己熟悉的一切,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禁锢了。
包括她在内,并没有什么是真正自由的。
她忽然笑着叹了一口气,点头道:“好啊,我不管了,我什么都不管了!你们爱来就来,爱走就走,想干什么破事儿都可以,不要再来找我收拾烂摊子……”
“等你们都走了,我就当谁都不曾认识过!”司青岚说着,撤下了那一层隔音结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她想,这世上一个两个都是没有良心的。
要走就赶紧都走了吧,最好把那破洞里的破灯一起带走,省得哪天忽然炸在她的地盘上了!
等他们都走了,什么朝夕池,什么顷刻花,她都拆来做她的花园!
给他们那么大片地儿,还不都是糟蹋了!
司青岚愤愤想着,没走几步路,便望见了那个被离玉带回来的人间女子。
天边的纸鸢是她放的,黑色的小鸟飞在她的身侧。
银铃般的笑声,响在这本应清净的天地。
“一个个的,都爱捡些麻烦回来,走了最好……”
什么都不想管了的人如此想着,一颗心却不自觉地担忧了起来。
或许,她该想点办法,把消息偷偷传去魔界。
离玉、慕陶,你们可千万别先中计了!
*
梳妆镜前,慕陶轻哼着朝瑶的小曲,手中的檀木梳子,一遍又一遍,轻轻梳过镜前端坐之人如墨的青丝。
师尊平日里发髻梳得简单,也不爱太过繁复的配饰。
她挑来选去,来回试了许多,都未能寻到配得上师尊的发簪。
到头来,也只能将那柔蓝的发带,轻轻系入师尊发间,配以些许简单的珠花点缀。
“我纠结这么久做什么?反正师尊怎样都好看的。”
她说着,俯下身来,将下巴搁上了离玉的左肩,歪着脑袋,贴着脸颊,看向了镜中的她们,轻声问道:“师尊觉得如何?”
“很好。”离玉应着,话语间没有一丝情绪。
“师尊都不曾为我梳过头,今日也帮我束一次发好不好?”
“好。”
慕陶乐呵着将离玉扶起,自己坐到了镜前,取下橙红的发带,轻轻放在了离玉伸向她的那只手心。
长发披散在她的肩背,离玉站在她的身后,拿起桌上木梳,低垂着眼眸,一下一下*,为她梳起了头。
那双手没轻没重的,竟也不是从下往上梳,一时间扯得慕陶连连喊疼。
奈何她喊也没用,不过是她喊一下,离玉的手便顿一下,轻是不会轻上半点的。
动作不轻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梳顺了,她竟将所有发丝抓成一把,用发带捆成了一根又粗又随意的马尾。
慕陶不禁气鼓了脸颊,皱眉望着此刻镜中的自己,半抿着唇,好半天才小声嘟囔了一句:“师尊,这不好看……”
“好看的。”离玉说。
“哪里好看了?”
“好看。”
“……”
慕陶深吸了一口长气,指尖闪过一缕灵光,将自己的头发重新束了一遍。
她站起身来,闷闷不乐道:“师尊敷衍我呢!”
离玉:“没有。”
有那么一瞬,慕陶眼底闪过了一丝失落。
她将木梳从离玉手中取出,放在了梳妆镜前,牵着离玉的手,走到床边,一同坐好。
她说:“师尊,等晚一点,会有人送来几套喜服,到时师尊可以试试,看看比较喜欢哪一件。”
离玉:“好。”
慕陶笑着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离玉静静看着她,嘴角似是带着笑意。
没有诧异,没有紧张,也没有一丝想要避开的神色。
这可真是十分难得,慕陶忍不住搂着她的脖子,闭上双眼,轻轻蹭了起来。
师尊身上,永远有她依恋的味道。
每一分、每一寸,都让她无法自拔。
“像只小狗。”离玉说。
慕陶哼唧了一声,忍不住循着那个声响,又一次含住了那乱说话的唇瓣。
似是责罚一般,轻轻咬了一下。
耳边传来一声悦耳的闷哼。
她下意识想要看看离玉此刻的神情,睁眼却只望见了一双失了焦的眼眸。
慕陶的动作顿了一瞬。
真是无趣……
她这般想着,齿间的力度不自觉深了几分。
又是一声吃痛的哼声。
淡淡腥甜漫上舌尖,似将她从梦中惊醒。
她忽然松开了她的脖子,心慌地向后退了些许。
苍白的唇上,落了一点红。
像是雪间开了一朵梅,多少有些刺目,却又分外娇艳。
慕陶忍不住将拇指抚上离玉的唇,轻轻摩挲着,晕开了那一抹红。
“师尊,疼吗?”
“不疼。”
“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慕陶用力抿住了唇,很努力地想要噙住眼底的泪,却是最终没能忍住。
离玉抬起了手,指尖拈着一抹柔软衣袖,温柔地擦拭着她眼角的泪。
“别哭了,我会心疼。”
慕陶心中猛地一阵刺痛,眼泪止不住掉得更厉害了。
都是假的……
不过是术法的控制。
离玉需要做到的事情,只有十分简单的两点。
——听她的话,要对她好。
命令,远远高于本能。
慕陶知道,离玉不是无知无觉的,等到清醒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她都不会忘记。
她想,灵耀尊应也是这样控制师尊的吧?
他也想用这样的方式得到她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