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秦鸢也是厉害,只尴尬了短短一瞬,便又恢复了常态。
她想了想,非常有礼貌地再次开了口:“我似还不曾问过仙长如何称呼。”
墨夷初:“墨夷初。”
“墨夷初……”秦鸢重复着这个名字,一时垂下眼睫,显然若有所思。
数秒沉默后,她再度抬眼。
秦鸢:“仙长,我有一事不明。”
墨夷初:“何事?”
秦鸢:“仙长的姓氏,是墨,还是墨夷?”
墨夷初:“墨夷。”
秦鸢眼底不由闪过一丝诧异:“仙长这个姓氏,不太常见……”
墨夷初:“公主见过?”
秦鸢没有回答,只是试探性地问道:“我听赵大人说,仙长似是三百岁有余?”
墨夷初点了点头。
秦鸢:“仙长是生来就在仙山之中吗?”
墨夷初:“幼时曾在人间,只是那时太小,并未留下任何记忆。”
秦鸢:“那仙长幼时可曾受过什么较重的伤?”
墨夷初:“……入山之前,曾为烈火所伤。”
秦鸢:“当真如此?”
墨夷初不由皱了皱眉:“公主何意?”
离玉在一旁听着,也觉得这对话不对劲了起来。
秦鸢字里行间明显是在求证一些事情,并不似原文里那种一见倾心,变着法子找话聊的感觉。
她倒是知道秦鸢在试探些什么,无非就是怀疑墨夷初与当年的南国有关联。
作为一个至少还会看看台词的粗心读者,离玉十分笃定原文中的秦鸢绝对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因为但凡秦鸢在原文里问过哪怕一次这样的问题,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都不至于闹出“墨师侄”这种会被扣分的笑话。
话说回来,这秦鸢本就是为了南国一事才向海外寻仙的,知道南国王族的姓氏倒也不足为奇。
可原文里的她似乎全然没有在意过这一点,现如今却是在第一时间问了出来。
这算是一种bug修正吗?
离玉想事想得正出神呢,忽觉一道很是炽热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抬眼一看,原是秦鸢不知何时望向了她。
怎么忽然就开始看她了呢?
吃瓜人并不想拥有太多互动……
秦鸢:“我为何要让赵大人出海寻仙,想必仙长早已知晓。”
离玉:“……嗯。”
慕陶忽然回过头来,冷不防地说了一句:“赵大人说,未亡城中怨气不散,公主是想让我们帮忙清除那些怨气。”
“不错,先前我找过很多人,试过无数法子,都没能做到,若不是有人认出了那朵灵花非凡尘之物,我都快看不到希望了。”秦鸢轻声说着,忽然好似试探一般,向离玉问了一句,“仙长来此之前,是否早已知晓一些事情?”
离玉:“……”
秦鸢:“我的意思是,关于三百年前的南国,赵大人不曾说过的事情。”
离玉:“……”
这是在问她是否知道墨夷初的身世吗?
沉思之间,离玉不自觉看向了此刻正一头雾水的墨夷初。
就是这一眼,让秦鸢一下坐直了身子,眼中敬意较之先前又多了不少。
“世人皆知,未亡城曾是三百年前覆灭的南国旧都,那里的怨气百年未散,都是因为我槐国先祖曾因一时之怒下令屠城所致……”秦鸢话到此处,不由眉心紧蹙,“古往今来,屠城之事数不胜数,先祖盛怒之下未想太多,可偏偏当时城中正在举行着一场奇怪的血祭,那血祭又不知为何忽然变成了一个引灵阵,以至于无数亡魂都被阵法困在了城中。”
慕陶单手托着下巴,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些赵大人都有说过。”
秦鸢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可赵大人一定不曾说过,那早已灭亡了三百多年的南国王族,便是以墨夷为姓的。”
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墨夷初茫然的眼底明显多了几分诧异。
他说:“可这一路走来,从未有人与我提及此事……”
“因为知晓此事之人世间无几。”秦鸢说着,不由得摇了摇头,“哪怕是赵大人,也是不知道的。”
墨夷初一时不再言语,似是陷入了一阵沉思。
秦鸢见状,把话继续说了下去。
她说,当年她途径未亡城,第一次望见漫天怨气如血色云海般遮天蔽日。
为了弄明白那里为何会变成这样,她一度游走于周围城镇四处探听,这才从无数零零碎碎的传闻之中,拼凑出了一个不知是否真实的过往。
三百年前,槐国远不似今日强盛,为避战火之乱,向多年交战的南国送去了一位和亲公主。
那位公主在去到南国的第三年,嫁给了当时南国风头最盛的那位少君,后来那位少君继位,她便也成为了南国的国君夫人。
相传这位和亲公主身子很弱,婚后好些年才得以生下一个小少君。
这个小少君的出现,让她更得国君喜爱。
只是没过多久,南国与槐国的关系便已恶化到了无可转圜的地步。
那时槐国的国力正盛,不出两年便已攻至月都城下。
敌国国破之日,远嫁的公主宁死不愿归家,率兵亲征的国君怒而屠城,使得一座城池彻底沦为人间的集怨之地。
这样一桩惊天丑闻,槐国先祖恨不能将其从史书上彻底抹去。
自那以后,南国之事成了禁忌,谁都不敢轻易提起,那一段过往便也没能留下任何的记载。
要不是未亡城的怨气始终无法消散,成为了一座鬼城,而鬼城之外,恰有传说流传下来,只怕许多事都将难以追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