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蓉那叫个气呀,凭啥让她做,她扭头就想回屋。
老太太算看明白了,喝一回农药,她这孙女翅膀彻底硬了,今天这个饭,不可能做。见老二媳妇也不肯做,她一瞪眼,“咋地,还想让我做不成?”
刘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进厨房,嘴里也没句好话,“真是反了天了,让我一个长辈伺候,也不怕折寿。”
陆小言直接关上门,耳朵这才清净些。
王月勤将她扶到了床上,陆小言也将她按了下来,说:“娘,我再看看你的伤。”
家里没药,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伤去拿药,“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不要紧。”
陆小言叹口气,也没再坚持。
听到刘蓉的抱怨后,王月勤又站了起来,小声说:“你好好休息,我去搭把手。”
说是搭把手,等她去了,这顿饭一准儿是她做。
王月勤干活麻利,心底善良,啥都好,就是性子太软,面团一样,直到死,原身都不想拖累她娘,既然占了她的身体,陆小言自然不希望王月勤两口子再给他们做牛做马。
她歪在床上装不舒服,拉着王月勤没让她离开,虚弱地说:“娘,平时都是咱们做饭,我婶都没动过手,就算轮,也该让她做一次了。”
王月勤总想着以和为贵,讷讷开口:“我、我是长嫂,多干点应该的。”
陆小言趁机给她灌输新思想,“是,你是长嫂,那也没见她尊敬你,整日就知道使唤你,你和爹吃了多少亏。娘,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算发现了,咱们不能太好欺负,人善被人欺,女儿不想再挨打挨骂了,也不希望你挨打,你就听我一次吧。”
见女儿突然这么硬气,她原本还有些纳闷,听到最后一句,她内心有些触动,一时又想起她喝农药的事,她有些难受地抹了抹眼睛,“是娘没用,护不了你。”
她没再坚持出去,这两天,她心中也有气,怪老太太虐待孩子,要不是女儿命大,说不准她就没了闺女。
陆小言脸上这才有了笑,她从柜子里掏出个陶瓷碗,笑道:“这才对嘛,娘,这是我赊的豆腐,你也吃,早点吃完,省得被奶发现后又闹腾。”
王月勤眼睛都看直了,那白嫩嫩的颜色,一下就抓住了她的眼球。
她看得舍不得移开视线,同时,眼眶一阵热意,更加自责了,怪自己当娘的没本事,闺女饿的都去赊账了,还惦记着他们,她忙挪开了视线,“娘不吃,你赶紧吃。”
陆小言已经不饿了,硬是将碗塞给了她,豆腐软软嫩嫩的,味道也鲜美,恨不得将舌头吞掉。
东西越好吃,王月勤越觉得心酸,田老太偏心又抠门,有好东西也轮不到她,她嫁进来十九年,根本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豆腐。
她眼眶泛红,吃了几口,就舍不得吃了,非让陆小言吃。一块豆腐,都被她当成了宝贝。
陆小言瞧着难受,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意,忍不住说:“娘,你自己吃,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肯定能顿顿吃肉。”
还顿顿吃肉,闺女都学会吹牛了,王月勤好笑又心酸,只觉得委屈了闺女,别说顿顿吃,啥时候能吃一顿荤腥,都是好的。
第3章
陆大山打完水回来时刘蓉还在抱怨,“小的不像话,让娘丢脸,大的也不像样,都学会偷懒了,一顿饭都不肯做,瞧瞧大哥把她惯成了什么样,还想让我伺候不成?也不怕折寿。”
虽然不清楚缘由,也没见过哪个妯娌,这么抱怨嫂子的。陆大山抿唇,一弯腰,将水桶重重放了下来,水桶一晃,荡起几圈涟漪,洒出的水湿了他的裤脚,他抿着唇,神情不快。
刘蓉吓一跳,瞧见他,顿时收了声。
陆大山虽然瘦,个头却很高,黑着脸往那儿一杵儿,完全挡住了阳光,乍一瞧还挺唬人。
刘蓉神情讪讪的,虽然背地里老爱挑拨离间,她也只会私下跟老太太说说,她也是个要脸的,根本没想到老大会这么快回来。
还让他听了个正着,她一张脸顿时臊得通红,讷讷道:“大哥,我、我没那个意思。”
陆大山沉着脸反问了一句,“那你啥意思?”
田桂凤可不怕他,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干啥干啥,你弟媳不过说句公道话,拉个脸给谁看?真是白生了你这个孽障,要不是你弟你弟媳争气,生了两个白胖小子,老陆家的香火都断你手里了。”
这几乎捏住了陆大山的命脉,他难受地揉了一把脸,沉默着将水倒到了水缸里,扭头回了屋。
王月勤才刚吃完豆腐,乍一瞧见他,还有些心虚,她本想给自家男人留点,女儿不准,她只好自个吃了。
陆小言对陆大山印象不算好,记忆中母女俩挨骂时,他除了沉默,顶多痛苦地说一句,“娘,你别骂了。”被田桂凤拿捏的死死的。
一个大男人,连自个的媳妇和闺女都护不住。
也真够愚孝的。
陆大山的目光落在了闺女身上,嘴唇动了动,说:“小言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了解媳妇,要不是出了什么事,肯定早做饭去了。
陆小言偏开了脑袋,没理他。
闺女沉默惯了,打小就不爱说话,陆大山习惯了,也t没多想,扭头看向媳妇,“眼睛咋红了?又挨骂了?娘生气时,你躲着点。”
他没别的意思,就顺口关心一句,这话落入陆小言耳中却有些刺耳,她没忍住,坐起来,掀起了王月勤的袖子,“躲着点?躲得开吗?再来几次,命都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