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妻实录(58)+番外
很多时候,就连吴嬷嬷这个随身伺候的嬷嬷也猜不透哥儿心里想的是什么。
见谢枢这个样子,谢允等人只觉得谢枢八成莫不是个疯子?最后自讨无趣,逐渐止了话头,不再明里暗里阴损他。
谢枢在偌大的谢府,始终是孤零零一个人,只低头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世界里只有两件事,那就是读书和习武。因而这么多年,他读书练武从无懈怠,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毅力。
因为他不喜说话,更不喜人亲近,渐渐成了谢府上下人人乐而道之的怪人。
除去亲眼目睹小姐死那次,哥儿情绪崩溃得哭起来,这么多年吴嬷嬷从未见过哥儿流泪。
可今日她不仅见了,还见到哥儿的情绪比那日的更痛苦更窒息。他是梦到了什么事,竟会伤心到如此地步?
吴嬷嬷在一旁看着谢枢不断抽搐的身体,百思不得其解,皱眉敛了神色。
太医很快便赶过来,身上背着一只药箱,鞋子都没穿好,几乎是被人生拉硬拽到这里的。
他看到床榻上躺着的人,又看到一旁的嬷嬷那双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太医稍稍擦了一把汗,心中暗道今夜这差事估计十分棘手。
远山居今夜这么大动静,很快惊动了谢府其他人。谢敬仪听说谢枢身子出事,也顾不上什么,披件外衣便要匆匆赶来。
柳氏即使再厌恶谢枢,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表现出来,起码不能当着侯爷的面。因而她听到下人来报说远山居那位出事时,未曾犹豫便过来了。
走来远山居的路上,柳氏忍不住想,这贱人死了最好,省得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他的母亲——杨氏那个贱人才是主君放在心上的人。
难道不是吗?为了杨氏,谢璜居然遁入空门,狠着心让她成为整个长安城的笑话。试问,有哪个妻子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丈夫遁入佛门,把谢家的一大堆烂摊子丢给自己收拾?
一个女人可以不奢求丈夫的宠爱,但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丈夫宠爱其她女人。
谢璜可真真是个痴情种啊。
每每想到这儿,柳氏就几乎要发疯。凭什么?她才是主君明媒正娶的妻子,在整个侯府上下乃至长安城都倍受尊崇,居然输给了一个歌女出身的贱人!
不,她没输!
一想到那杨氏死前的惨状,被无数个男人压在身下狠狠蹂躏,她心情畅快淋漓恨不得高歌一曲。
杨氏,死有余辜!
柳氏脚步越发急切,手上还在搀扶着庆嬷嬷的胳膊,带着滔天恨意的眼球几乎要蹦出眼睛,手里的动作越发粗暴,她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脑子已经完全被恨意侵蚀。
直到传来庆嬷嬷吃痛的低呼声,柳氏的思绪才被拉回现实。
太医佝偻着疲惫的身子坐在床边准备给谢枢诊脉,不料手刚放在他手腕脉搏处,抽搐而昏迷着的人突然瞪大眼睛,里面带着泪水和血丝。
他眼尾殷红,带着嗜血的恨意挣脱身边人的桎梏,一双手死死按在太医脖子上,绝望地怒吼:
“是你!是你杀的瑶儿!你今日必须给我的瑶儿偿命!”他额上青筋暴起,好像下一秒血液就能挣脱血管的束缚而蹦出来。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吴嬷嬷看的大叫一声,捂着嘴巴就要上前拉扯谢枢:“雨哥儿,你在说什么疯话?这是给你治病的太医,你快松手啊!”
“什么狗屁太医!”谢枢往旁边啐一口大吼一声,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和痛苦:“连瑶儿的命都不能救回来,算哪门子太医?这样无用的人还配留在世上?”
他手里的动作越来越重,面色因为激动而极度涨红,甚至喉咙发出“嗬嗬”的声响。
太医被谢枢抓的面色苍白,头脑眩晕,逐渐呼吸不过气来。他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嗜血修罗,因为极度恐惧而本能地求饶,却被禁锢得说不出话,只流着眼泪默默“呜呜”哀鸣着。
那两个暗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谢枢的手从太医脖子处扯了下来,又重新将人摁在床上。也顾不得恭敬与否,直接拿绳索将人的双手双脚绑了起来。
太医嘴巴里骤然灌入大量的空气,瘫软在地一阵阵咳嗽,手脚都在因为恐惧而剧烈地抖动着。
谢枢手脚被人严严实实绑起来,倒像魂魄回了本体,不再跟从前一样抽搐不已,只眼神呆滞的凝望着帐子顶,殷红如血的眼又淌出泪来。
雨夜。身死。冥婚。
这一幕幕如走马观花在他脑海中闪过,将他平静的心神搅的天翻地覆,肝肠寸断。看着怀中毫无声息的女子,他的心是怎样的疼痛啊。
经过这么多日的梦境纠缠,他终于——
完完全全想起来了。
第33章
不知道为何,今晚的李妙善心情颇不宁静,呼吸越来越急促,才躺在床上睡了半刻又醒来。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儿,右眼一直突突跳个不停。
她刚准备翻个身继续调整睡意,却依稀听到门外院子的稀碎走动声,不时传来几声低语,在万籁无声的夜色中分外明显。
很快便听到“嘎吱”一声,青桐小心开了门站在床帷旁轻声叫她:“小姐,您醒着吗?”
正当青桐准备掀开帘子时,床帷却被人从里面掀开。李妙善半撑着身子,如绸缎般的乌发撒在枕头上。她两眼迷蒙问:
“怎么了?”
“大小姐方才来找您,说远山居那位出了大事,闹着要请太医。连侯爷都被他惊动了”。
“那柔姐姐来找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