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无邪(3)
登时觉得不可思议,急急追问:“你成亲啦?什么时候?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花十二害羞:“小桐脸皮薄,不想让你们知道。”
“这样啊”
——竟是这样子的!怪不得!
渡雪时终于明白花十二为何迟迟不回春陵私塾了,原来是外头藏了美娇娘。
“倒是稀奇了,是哪位姑娘有这么大的本事栓住了你这颗四处漂泊的心?”
花十二笑得洋洋得意,神色间竟有一抹孩子气的天真与纯粹:“你回去见了他,就知道了。”
渡雪时心里抓心挠肝地好奇,便搭把手一同收拾,想快些回去。
在这打烊的空隙,竟又有两位公子上门了。
花十二像是认得的,忙拱手作揖:“不好意思,小店打烊,亦小公子想买什么东西,等明日再来吧。”
锦衣公子的脸色霎时阴沉,道:“这才未时刚过,花老板就要打烊,是不是太早了些?”
“实在不凑巧,我有急事儿,赶时间回——”
亦小公子却森然打断:“——我只是挑个珠钗送顾小姐,费不了多少工夫,花老板就不能通融一二?”
花十二面上带笑,可态度十分坚决:“不能。”
亦小公子当即要发火,被身后的另一名少年。那少年看上去是个讲理的,态度诚恳地说:“花老板,你是生意人,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你要是赶时间,我保证亦真很快挑完,绝不耽误你的急事儿。”
“——哼?!什么急事儿,不就是钱么!”
亦真鄙夷地勾起嘴角,从袖中掏出了一叠银票,轻飘飘地扔到了花十二的跟前。
这一叠银票的面额很大,渡雪时粗略地看了一眼,至少有两千多两,登时眼皮一跳,替花十二动摇了。
可意料之外的是,花十二不耐烦地甩出一句:
“我都说了打烊,想什么买东西请明儿再来,你们是听不懂还是怎么?!”
然后伸手一推,将那亦真、少年二人推出门外,再关门落锁,扯住渡雪时的衣袖翩翩然走了。
……
渡雪时走了许久才回神,替他惋惜:“那可都是钱呐!那么厚的一叠钱啊!”
“没关系,明儿他们会再来的。”
“为何?”
“因为我家的东西好呀!长公主的熏香胭脂等物都是我亲手调配的,嘻嘻有‘长公主’这块金字招牌,他们怎么不来?!”
渡雪时似懂非懂地道:“要是你猜错了,明儿他们不来呢?”
“不来就不来呗,倒是你,啰哩啰嗦想说些什么?”
渡雪时想说:“你到底有什么急事儿?”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要回家给娘子做饭。”
“这、这算什么急事?”
那可是两千多两的银票啊!
花十二却一脸正色地道:“我家娘子不比寻常人,要更娇气、更难伺候,所以我要花十倍百倍的心思在娘子身上。你觉得这是一顿无关紧要的饭,可要是娘子吃得不开心,吃伤了身子,最后难过的是我。”
“你家娘子到底是哪家姑娘,这么金贵……”
花十二道:“是寰朝的七皇子,夏景桐。”
语不惊人死不休
第4章 第四回 娘子
青衣巷口夕阳斜,花十二拎着河里叉来的鱼、林子里猎来的山鸡兔子、后院田间摘的青蔬进了厨房,不忘切了新鲜的水果摆在篱笆院里的桌子上待客。
一根竹签子叉起一块儿鲜红多汁的西瓜,殷红的嘴唇轻轻张开,舌尖一卷,西瓜便进了嘴里。如此吃了几块儿,解了乏,倚靠在藤椅上的年轻公子撩起眼皮,高傲的凤眼微挑,道:
“你就是五哥心心念念的无邪?”
这位长发如墨、肌肤胜雪,一身清俊气质的七殿下,看上去实在不像个好相与的。不过么,渡雪时谨慎地想,眼前这位是夏景闻的七弟,说不定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现在可千万不能得罪。
于是,他柔和款款地笑道:“十二说你是他的娘子,我原以为是一位普通人家的姑娘,不曾想竟是寰朝的七殿下,身份极其尊贵,现在看来,却是十二高攀了你。十二能娶殿下为妻,真是他几世修来的好福份。”
哪料夏景桐骤紧眉尖儿,面带愠色地呵斥:“胡言乱语!十二说我是他的娘子,你就信?我分明是他的相公,谁是夫谁是妻由我说了算。”
吓得渡雪时忙不迭求饶:“是我失言了,殿下息怒。”
“——哼!你有什么好的,出身清贫姿色平庸,无权势无钱财,看上去毫无过人之处,反观我家五哥出身皇室战功显赫,相貌得父皇的真传乃上上等之姿,你究竟哪一点配得上他。”
被数落得一无是处的渡雪时觉得有必要小露一手真功夫,于是他双眼微阖,淡淡地道:
“你的脑子有病”
夏景桐闻言大怒,原地跳起一个耳刮子清清脆脆地搧了过去。
渡雪时幽幽地道:“我说得没错啊,你的脑子受过伤,记忆是不健全的。”
打疼了手的夏景桐捂住胸口,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是受过伤,没错,可不是有病,你说话怎这么难听。”
渡雪时傲然道:“我是神医。”
“那你能治好我的病吗?”
“……不是说是‘伤’么?”
“啰嗦!说,能不能治好?”
“这个么……”
是能治好的,但渡雪时想到花十二从未跟他提过这件事,心下觉得奇怪,一时间不敢贸然开口,便含糊地道:“兴许能吧。”
夏景桐大叫:“庸医!”
这时候花十二端着一碗清汤走过来,问:“什么庸医?十二的医术很厉害,绝不是寻常大夫。”
“可他不能医治我的伤,那些记忆……还是想不起来,我觉得难受。”
他苦恼地看着花十二,花十二忙安慰:
“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来,先喝了这碗汤暖身子。天凉了,以后咱们进屋吃饭吧。”
他便乖乖地喝了汤
坐下吃饭的时候,花十二忽地问:“你这半边脸怎么红啦?”
渡雪时心想:总不能说是你娘子打的,刚要找借口瞒过去,结果夏景桐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是我打的。”
然后嘟起嘴巴,不满地抱怨:“他的脸皮真厚,打得我的手都疼了。”
花十二心疼:“下回想打人的时候叫我,我帮你打。”
这也太宠了!
渡雪时担忧地想,要是宠成了无法无天、嚣张跋扈的性子,以后可怎么办?便在这时,夏景桐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扔进了他的怀里,他登时又惊又疑:“这是……?”
玉倒是好玉,晶莹温润。
夏景桐冷傲地道:“伤药,很管用。”
他立马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看向花十二。
花十二笑得一双狐狸眼眯成了两条缝儿,神色间有几分得意:“我家小桐一向心善,你要记得他的好。”
那白玉瓷瓶还是温的,渡雪时握在手里只觉得滚烫,本来想道谢,可看到花十二那张宠溺无边的脸,他忽地什么都不想说了。
其实,对于夏景桐的伤,他很介意,可他觉得花十二的态度有些觉得不对劲儿,但又不便明说,只得憋在心里,等吃过了晚饭,花十二在厨房刷碗时,他才指明:
“我可以治好七殿下的伤,可你看上去……并不想让七殿下的伤好起来。”
花十二蹲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刷碗,见渡雪时站在门口无所事事的模样,先腾出一个空位,道:“你过来,你也吃了饭的,一起刷。”
渡雪时:“……”
二人坐在小板凳上,手臂挨着手臂,渡雪时觉得很挤。可花十二不觉得,湿手在衣摆上擦了擦,神秘兮兮地说:
“你说的没错,我不想小桐恢复那段记忆,所以医治一事你万万不能再提了。”
渡雪时心思转了转,当即明白:“你就是利用那段缺失的记忆,诓来了七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