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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了穷男友后(11)

作者: 舟珥 阅读记录

又或者他是真的太累了。

本就事务繁忙,又非要赶火车从剑桥赶回来,只为了见她一面。

时瑜洗了手回来,就看见许怀洲倚在双人沙发,眼帘轻阖,呼吸声平稳而绵长,看样子似乎是睡着了。

她脚步放得好轻,走过去,蹲下来单手拖着脸看他。

暖色调的灯光混着落地窗挤进而来的冷白月色,在两个人身周晕染下清浅的光晕。

未打理过的黑色碎发凌乱扫在眉眼,那光晕一圈一圈宛如石子落入湖泊般荡起涟漪,绕着一个点漾开,映衬得那轮廓分明的脸部线条格外柔和,眉目柔软而安静,睫羽很长,浓密且乌黑,在鼻骨处落下一小片阴影。

只是眼底一小片晃眼的薄薄青色,在那冷白皮下格外明显。

时瑜真的很想问他,你累不累啊,许怀洲。

但是她知道,他那么努力又迫切地往前跑,只是想更好的站在她身边。

她想起妈妈拿着她的手机,脸上晃过悲哀又怜悯的笑:“小瑜,阶级是无法跨越的。”

那点久违的糟糕的无力感又毫不讲理地冒出了个头,转而又铺天盖地笼过来,时瑜被难过淹没,沉甸甸压在心头,叫她恍惚间有些喘不过气。

胃里翻江倒海,她有些想吐。

周围空气安静,月色凉凉,酒气熏陶下酿出一种粘稠的醉意,感官情绪也在此时被无限放大,忽然间,她突然听见一声低语。

时瑜抬眼,听见他低低地叹息,又似梦语般的轻声呢喃:“小鱼,我真想和你有个未来……”

那一瞬间,又或者是那一秒,这句裹挟着微醺酒意的话语在房间内散开,低哑又倦怠的嗓音温温柔柔落在她耳廓,敲在她心上,女孩怔愣着,一下子就僵住了。

那粉饰过后的假装顷刻间尽数崩塌,她心跳咚咚,长睫极速地颤着,眼泪却一颗一颗从眼眶里挤出,砸在脚下那一处米色的羊绒地毯。

时瑜死死地,拼命地,捂住嘴巴,她感觉到指腹因为太用力而掐得脸颊两侧的皮肤生疼,才勉强将那些汹涌的哽咽全部堵在喉咙。

第二天,许怀洲去机场送她,分别之时,时瑜回过头抱了他一下,而后很小声的说:“我走啦。”

许怀洲撩过她耳边碎发,又轻轻掖在耳后,那修长骨感的手指指腹在那耳垂上停顿了下,低垂着眼睫温

声笑着:“好,一路顺风,宝宝。”

耀眼的太阳光衬得那张精致的面容有些模糊,连带着那温柔的笑也有些不太真切,又或者时瑜想可能自己眼眶里隐隐弥漫着的水汽过滤后得模糊。

她背着包,一直走,一步也没有回头。

直到她将自己的身影淹没在拥挤的人群,在旁人诧异的眸光中,女孩抬起手,才摸到自己满脸的泪。

她满身狼狈得捡起掉在地上的机票,她在心里小声说,时瑜,你有什么资格哭。

而如今,她又站在许怀洲面前,听着他问她:“时瑜,你过得好么。”

过得好……吗

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的时瑜轻轻呼了口气,再抬起眼睫时,那点恍惚早就被很好地掩盖在长睫后,眉眼弯翘,几分温柔而礼貌的笑:“我过得挺好的。”

是她一贯的,练了无数遍的,总是拿来应付所有人所有事的笑容。

许怀洲看着女孩那张漂亮的脸上挑不出任何错的笑容,

他几乎分辨不出那琥珀色眸子里的氤氲而出的光,是那扇四角窗格里反射而出的琉璃暖光,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他沉默着,眸底轻晃过一片晦暗驳色,继而又像是妥协了般低声:“元宝呢。”

他轻声,视线却毫不掩饰地紧盯着那张微颤的小脸:“元宝过得好么?”

元宝,是时瑜在伦敦时养得一只白色布偶猫,亦或者是她和许怀洲住在一起后,一起养得一只布偶猫。

倘若时瑜方才还能端着,这会儿在听见这个名字时,瞳孔里有什么东西急速颤了下,连带着为数不多的情绪都模糊了。

但她反应很快,那么多年时瑜早就学会把坏情绪藏在心底,女孩笑容未变,眸光却错开几分微微垂了下去:“元宝也很好,只是我妈妈对猫毛过敏,已经送人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我就回去了。”

时瑜说着,只觉得冷风吹得她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她手指僵硬,转身就走,生怕自己再待下去,万一再做出来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亦或者是没有勇气。

时瑜觉得,和前任最好的相处方式应该是互不打扰,即使许怀洲厌恶她厌恶到看她一眼都烦的地步也没关系。

时瑜忽然很想把自己缩进角落里躲起来。

这次身后的男人没有再出声,时瑜紧绷着的思绪终于松懈,她以为许怀洲已经不会再搭理她。

大门处端正西装的礼宾员为小姐推开了门,眼看着要抬脚埋进那道半明半暗的交界线。

“你不问问我吗。”

时瑜闻声,脚步忽得顿住了,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只是她没有回头。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许怀洲撩了几分自嘲又厌恶的笑,他面容紧绷,长睫垂落,薄垂着眼尾压下里面昏沉的暗影,好似在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的理智和隐忍温柔全部撕碎,他毫不理智地喊住她,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待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他沉默着,秋风伴着夜色蔓延而过,卷起水泥地上破碎枯黄的落叶。

许久,久到时瑜几乎要以为方才出现的只是她的幻觉,许怀洲微哑着嗓音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