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穷男友后(15)
时屿安也没藏着掖着,敛了抹笑便直截了当的开了口:“许怀洲,你知道我这人不喜欢说客套话,年轻时是我傲慢,我道歉,往后里还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许怀洲轻阖下眸光,像是没料到那句道歉,那眉尾挑了下,但仍握住那只代表妥协和示好的手,依旧是那挑不出错的笑,他温声:“当然,时总。”
时屿安知道他是个聪明人,能从最底层一路爬到这个位置,有多不容易不说,手段自然也是了得的。
他习惯性的掏出烟盒递过去,自己嘴边已经咬着一条,忽得又想起许怀洲好像不抽烟。
结果,那边接过,道了谢,低头拢烟的样子比他还熟练。
时屿安难得愣了半秒,但也没多问。
毕竟岁月流逝中,没有人会是一成不变的。
就像他已经开始学会了用圆滑来包裹自己,倘若是以前,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开口说抱歉。
成年人的交流总是点到为止。
两个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工作,便也没再搭话,彼此都心照不宣的靠在栏杆上抽烟。
许怀洲突然很想向时屿安问起时瑜。
他想起女孩那张漂亮的脸,那潋滟着碎光的眸。
月光融进她柔软微卷的发里,有一缕垂在颈侧,又随风轻轻浮动着,露出发间被光照得半透明的薄而软的耳垂。
那根根分明的睫羽抬起,她就那么茫然又疏离地抬头看着他。
他们以前那么亲密无间,他甚至吻过那耳垂,他见过她红着脸眸光晕染着水色小声低|喘的样子,也见过她像小猫一样懒洋洋窝在他怀里去玩他的手指。
那时候他总笑,笑她说他养了两只小猫,一个元宝,一个她。
他知道以前时屿安并不待见他,只是碍于小鱼才不好说什么。
但他不在乎那些,他悲悯狼藉的这二十几年,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仿佛有什么阴郁堆积在心尖上,又毫不讲理地翻涌着聚集,直至他心里的那道缝缝补补的沟壑继而又撕开裂缝,那些烦躁渗了出来,喉结也随着滚动了下。
好像过往和回忆都落了灰,重新拿出来时灰尘飞扬,呛得口鼻生疼。
即使这会心里的情绪波澜壮阔,男人面色依旧掩藏的极好,神情淡淡,只有眸底压着一点像月夜下树林暗影一样的暗流涌动的光。
她说她过得好,可是她瘦了。
那骨感修长的指缝间夹着的烟半晌没动作,烟蒂长长一条凝聚,忽明忽灭的红光依旧燃着。
许怀洲垂眸,抖落烟蒂,灰色散落在空中,像他眉心压着的那片灰,沉重而阴郁,久久不能疏朗。
他想,她瘦了好多。
也不愿意和他说话。
许怀洲想起他路过的那家馄饨店,其实他也没料到会在那里遇见时瑜。
那天他回学校,刚下课,正好来附近办事。
她眼睛红红的,是在哭吗。
为什么连吃饭都要哭。
在一片晦涩的情愫中,许怀洲有些难捱的垂了眼。
过了肺的烟雾缭绕着斑驳在他眉眼,连带着男人的面容都模糊。
第8章
女伴他身旁站着一个女人。
时瑜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细雨飘摇雷声滚滚的下雨夜。
天空闷得像铺陈的灰色铅块,厚厚重重的云层昏落落盘踞在天边,又挤压成黑色的翻涌而过的海浪,那暗影低垂,一点光都挤不进来。
她梦见躺在白得似雪的病床里如枯树般虚弱的外祖父,梦见浑身湿透的她的元宝,又梦见那个灯火辉煌的宴会大厅,她被妈妈紧紧抱在怀里。
妈妈攥着碎掉的酒瓶,有血迹从女人的指缝中溢出,但她恍若未觉,几近病态的悲怆,对着远处不知所措的男人身影情绪崩坏地哽咽吼道:“林恒之,她是你女儿啊!”
最后的最后,所有画面像浮动的虚影被风吹散,那混乱的模糊的雾气后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低声说:“时瑜,你过得好么。”
时瑜睁开眼。
卧室里没有开灯,紧闭的窗帘隔绝了屋外所有的光,那片昏暗像极了梦里那个所有怪诞诡谲的事物凝聚成的昏黑色一点,她小口小口的喘气,感知到自己急促的心跳慢慢平稳,才缓过神。
涣散的思绪静静回笼,时瑜恍惚觉得自己有一种从高空猛地踏入平稳路面的心悸感。
她喉咙干涩,鼻腔也呼吸困难,脑子里好似落了跟银针,那针哽在肉里,细密而绵长的疼跟波纹似的扩散到太阳穴。
时瑜用手背贴了下脸侧,才意识到她好像发烧了。
她说怎么身体累得跟半夜起来画了一百张手稿一样。
她缓了会,又闭着眼去摸身旁的手机,按亮屏幕解锁,三个未接
电话,两个妈妈的,一个哥哥的。
时瑜没第一时间回,女孩细软的指尖在屏幕上胡乱翻了下又点了点,回了几个消息,又像往常一样习惯性的浏览了当日的时尚快报和一些国外周刊。
她上学那会教授就说在抓住设计感的同时也要培养对市场的敏感度,鼓励他们所有人每天都去关注时尚动态,及时捕捉市场风向。
久而久之,浏览各种杂志新闻几乎是时瑜每日必做的事情。
她眯着眼睛一目十行的扫过,带着彩色图画的英文字母从眼睛里晃过又从脑子里跑出来,她看了半天,实际上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时瑜窝在被子里偷了会懒,终于意识到在那种大脑混沌的疲惫感更严重之前,她得去买点感冒药,不然可能就要被妈妈喊家庭医生来检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