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穷男友后(3)
迎面走来一人。
黑色大衣衬得他身量颀长,挺而笔直的西装裤,骨相极其优越的脸,白瓷感的冷白皮,双眼皮很深,眼尾狭长内敛,眉骨深邃,漆黑碎发晕上几缕那盏旧灯泡扩散而下的暖光。
那光又落在他挺直的鼻骨侧,投下一小片阴影,色泽浓淡对比下,起承转合似与光影相接,更显得那张挑不出半点毛病的脸线条流畅,五官利落分明。
他正在接电话,神情看着有些倦懒闲散,明明穿得一身黑,却一点也不显沉闷,反而是少有的端庄贵气。
眸光相接时,比起时瑜的错愕,男人倒显得气定神怡,只是视线在那张漂亮的小脸上停顿了两秒又移开。
男人偏过脸来,对着电话那头,语气淡淡,辨不出心情好坏:“嗯。”
“挂了,有事。”
是许怀洲。
那个四年前被她甩掉的前男友。
反应过来的时瑜欲盖弥彰的低头,放在桌下的手有了细微的抖。
她其实不是没有想过和许怀洲分手后再相遇是什么情景,主要是分手那天她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把别人一颗真诚的心伤得稀巴烂,于理来说,许怀洲应该不愿意再看见她。
于情来说,如果真的要演一出久别重逢的戏码,最起码也不是在这里,在这个小小的又有些旧的馄饨店里。
她脑袋放空,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方才好像有些太夸张,想做些什么掩饰下。
可麻木的大脑里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出来,女孩半晌没动静,最终只是低着头,视线凝聚成一个点落在碗里那一颗漂浮着的香菜上。
她紧张的思绪似乎能描绘出那香菜的轮廓,在她垂着的视线里,男人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裤没有半分停顿,以及他身上从青年时期就带着的那股好闻的味道,像月夜里浮着层薄雾的青竹,又似冬日里经久未消的雪,就那么略过她,陌生的好像个过路人。
温润的声线从身后响起:“一碗馄饨,打包。”
时瑜一直都知道,老板的店面很小,她对这种小理解为一个感官上的印象,此时此刻却更加具象化。
小到那尾音刚落下,时瑜身侧的光被人遮挡,一片暗影拢了下来,那黑色西装裤就在她近在咫尺的距离。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她再熟悉不过的语调:“时小姐。”
她脊背僵直着,只是须臾间,所有感知回笼,在那句淡淡的“时小姐”中,倏地红了眼眶。
啊,她心想,原来电视里演得和前任久别重逢是这种感觉吗……
原来自己已经变成了时小姐吗。
在朦胧的雾气中,时瑜似乎看见不算太宽的木桌前有一小片灰尘,灰蒙蒙的,估摸着是打扫卫生的时候漏下了。
她心跳咚咚。
那一小处灰,像极了落在她心里的尘埃。
第2章
雪夜怀洲,怀洲,是广阔而辽远的洲。……
记忆里,是那缱绻着带着笑似的,温柔又纵容的:“小鱼。”
而如今,男人的声线是礼貌又恰到好处的疏离清冷:“时小姐。”
时瑜第一次觉得自己伪装的技术简直天衣无缝,她只不过用了两秒的时间,就从那股子难过和不知所措的情绪中抽离。
女孩终于把快要埋进碗底的脸抬了起来,那浓密卷翘的长睫也随之扬起又落下:“许先生。”
她轻轻笑了下,扬起了一个自认为非常平和冷静的笑容:“好巧。”
其实一点也不巧,时瑜巴不得他别认出来她。
可等了半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没说话,只是在听见那句“好巧”后,那低俯着的黑眸,像是晃过什么东西,里头略过一丝淡淡的像京城落下初雪那天的冷,连眉心也微微蹙了下。
其实动作很轻,轻到女孩根本没发现,男人还是那副温雅矜贵的模样。
僵持着,时瑜脸上的笑差点要挂不住。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时间线被无限拉长,似乎连一分一秒都变得很慢,好像被笼罩在一个不透风的玻璃罐一样的沉闷安静。
“真不好意思许教授,还得劳烦您替我跑腿。”
突然间,玻璃门又被推开,迎面走来一个带着细框眼镜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手挂电话,这边还不忘满脸堆着笑道谢:“哎呦,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母亲之前住院时偏偏就好这口馄饨,正好想着顺路。”
“本来想自己买的,结果突然来了电话。”男人放下手机,点头哈腰的,似乎是觉得叫身份尊贵的许教授替自己来一家又小又破的店里买馄饨是一间非常失礼的事。
许怀洲眸光敛起,视线转过去,端着副温雅的面容笑道:“李主任客气了。”
身旁那叫人忽略不掉的存在感终于错开了几分,时瑜也终于从那个糟糕的氛围中被解救出来。
那边被打包好的系着死扣的袋子被那个称作李主任的男人接住,时瑜瞧着两人应该是要离开,她低着头继续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祈祷着许怀洲不要再跟她搭话了。
她觉得许怀洲的态度应该对她也没什么话好说,但老天偏偏不如她所愿。
女孩连呼吸都放得好轻,生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存在感。
有一缕碎发从耳边滑落在肩头,她手里的汤勺轻轻晃动着,汤面泛起小而密的波纹,黄白相见的鸡蛋花随着波纹打着卷转了一圈。
她长睫垂落盯着那个圈,时瑜心里安静的出奇。
像是瞧出了两个人之间不太寻常的氛围,李主任推了下细边眼镜,好奇道:“这是您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