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道飞升的前夫下凡了(134)
“无忧,你来告诉她。”
顶着琉璃难以置信的眸光,蓝莹甚至懒得解释,干脆将问题直接抛给了无忧子。
琉璃急不可耐地转身,想向无忧子求证,却被无忧子加大力度的疗愈推了回去,示意她不要中断。
兴许连他也觉得这真相于她而言过于残忍,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很快,无忧子如锦缎般华丽的嗓音夹着治愈系的灵力从她身后传来。
“衔珏确实是孟青玉。”
“因着你五百年前假死脱身时欠了他一条命,他在飞升后受因果制约无法继续修行,故而想要下凡还你一条命,之后两不相欠。”
“奈何阴差阳错把你认成了转世,这才有了你们后来的事。”
两不相欠。
琉璃默念着这个成语,只觉割肉剜心,感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残忍的成语。
她下意识捂着胸口,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往事一幕幕划过脑海,从前那些莫名其妙的细节竟全都对上了。
她还真是个傻子。
一个自作多情的大傻子!
其实在最初相遇的那棵挂满红绳的桂树下,衔珏便已告诉她了他此次前来的初衷,他说他想要还一个人的“情债”;
也难怪后来在白无双的秘境里,他认出她从前对他说过的话,突然质疑起她的身份来;
再后来,他告诉她要还情债的人就是她的前世时,她就该引起警觉的,可她却仍选择闭目塞听,一头扎在心仪的错觉里。
原来那些莫名熟悉的感觉,那些个似曾相识的瞬间,都是真的;
原来他早就知道一切了;
原来他多次舍命相救,不是因为对她特别、或是渐生好感,不过是想早日清偿“命债”、回归仙班罢了;
原来,他从未对她抱有一丝半毫的真情实意;
原来自始至终,前世今生,他都只是想再快些离开她。
熟悉的心绞痛时隔数百年再度袭来,疼得琉璃快要无法呼吸。
那些她以为花了近百年淡忘、已经褪却的情感,竟在这个夜晚,又奇迹般地死灰复燃。
她还真是死性不改。
突然,她就冒出一个很可笑的想法——要是能摘掉自己的心就好了。
这人若没了心,就可以不乱装人了吧。
“情劫是每个修行之人的必经之劫,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孟青玉就是你命中的劫,你心里有数便可,切不可再重蹈覆辙。”
见到琉璃如此痛苦,蓝莹也于心不忍,她指责的话里罕见地带了关切。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琉璃嗓音漠然,她垂下眼睫,嗓音飘虚,像是万念俱灰后的大彻大悟。
“你们出魔界的事情就交给无忧,最好就在今晚。”
蓝莹交待完一切,便霎时隐匿得无影无踪。
空寂的结界里只余给琉璃疗伤的无忧子。
没有人比他更懂这种爱而不得、守望绝望之感,意识到琉璃心神不定、无法养气,他安慰道,“劳神伤身,闭目养神也好。”
可琉璃闭上眼,却如何都静不下心。
“师叔,你还有‘绝情散’吗?”
琉璃毫无血色的唇边弯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没有了,千年只得了给孟青玉的那一粒。”
无忧子的嗓音透着软,他想尽可能地令她好受些。
可琉璃却不知想起了什么,竟不由自主地痴笑了起来,她说了句无忧子听不懂的话。
“这么解千愁的宝贝,潘明贺还真是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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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琉璃暂时调养好,化作玉银雀的面目独
自回到酒肆时,夜已沉到最深。
朱佑立马便焦急地迎了上来,叩首禀报。
“还望少主移架,属等七十二铺已不再安全!”
琉璃警觉抬眸,负手而立,居高临下道,“何事?”
“有位法力极高的修士,不像是魔界中人,隐在暗处一连敲晕了堂里几位高阶修士,像是妄图从他们嘴里问出些什么。”
朱佑据实禀报,神情严肃。
琉璃却心下一弛,心想必然是那衔珏寻不到她,拿了些魔人询问她的踪迹。
她冷眸一撇,对朱佑吩咐道。
“如今四堂皆风声鹤唳,此事不可声张,我自有分寸。”
说罢,她纵身一跃,足尖轻点至酒肆顶层的厢房门口。
朱佑对着玉银雀离去的方向恭敬领命退下。
雕龙盘凤的红木棂门在琉璃的控制下缓缓推开,房内窗棂紧闭、寂静无人,却在琉璃合门而入的刹那,一道雪色身影从门边的角落一闪而出。
“你受伤了?”
仅一眼,衔珏便看出了她的端倪,他关切的目光似要将她灼穿。
“无妨。”
琉璃偏过脸去,别开他的视线,与其迅速拉开距离。
“是玉十三娘?”
衔珏试探地问。
能让某人心甘情愿受伤的,除了她的亲近之人,他想不出其他人。
“你不需要知道。”
琉璃撇了他一眼。
这一眼陌生、疏离、怨恨,并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决绝。
衔珏不由微怔,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击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将玉灵髓从掌心唤出,移至她垂在身侧微微握紧的手背旁,像是示好。
却被琉璃一个回手打翻在地。
“不需要!”
她玄色衣袍随之一转,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花弧,便径直朝门口大步走去。
衔珏不可置信地盯着玉灵髓抛出又坠落的弧线,像是心也跟着被掷在了地上。
“今夜,你同我一道回人界,自此恩怨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