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同人)云之羽【暮时正远】(3)
大门大户就是麻烦事儿多,新娘子还没进门,就将人扣在水牢中,这是什么道理?
我跟在上官姑娘身后,随宫子羽出了水牢,大家身上的婚服裙角都粘腻腻的,众人多少带着点狼狈。
“云姑娘,你快跟上来,别走掉了。”
云为衫不知是腿脚不行还是怎么的,时不时跟人群落上一截儿,还好我每次都将她拽住了。
可惜云姑娘大概天生不是个暖脸,也不爱与人亲近,她总想要甩开我的手。
“生死攸关哪云姑娘,你先将就一点,过一会儿就……唔——”
我两眼一黑,竟又昏了过去……
所以我说,人嘛,生平不出点什么状况外的事,都不算有一套完整的命理。
只不过将将离开兰陵城三日,我已经两回因为意外昏厥而脑袋空空了。
不过我做了个好梦——
竹林被秋风吹拂,懒懒地摇曳起来,石子路连着玉竹亭,亭檐挂着一盏素灯笼,可惜青天白日,风光正好,灯火还没被点亮。我大概心情甚好,穿着那件最喜欢的缃叶色暗花官缎素绢裙,往竹林深处走去。
林子似乎怎么也走不尽,雾气很淡,不过理应没有气味才是,然而我闻到了一丝清朗的药香。
目光所及的是一抹白色身影,一名朗月清风的男子正专心看他身前那罐熬煮出浓浓白烟的药草,墨发垂在耳后,额间戴着一只抹额。我甚至能看清他因为熬煮出了问题而皱起的眉头,却看不清他的样貌。
不过我猜他是个风流倜傥的药郎。
他大概发现了不速之客,轻轻别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指间夹着的木头根茎刚泡进药罐里一半,罐下的明火吐了半卷烟圈,汤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干芦苇在金黄的火光中噼啪作响,而他只是低头看着那抹勾人的清烟,似有若无地轻笑。
“公子从何而来?又是何姓名?”我问。
他笑而不语。
“当是谪仙人。”我喃喃。
他还是不说话。
于是我壮着胆子朝药郎走去,却在将要看清他的脸时,感到脾胃搅成一团。
“呕——”
谁懂,梦醒了,药郎没了踪影,倒是身下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子将我驼在肩上,自顾自地往前赶,毫不怜惜身上昏厥的女子。
梦醒时见到的却是这样一副情景,寻常人是很难平静的,而我恰好就是这样一个寻常人。
如果身前的男子是药郎哥我兴许还会窃喜一下。
“再乱喊,就把你扔蛇坑里做药引!”男子说话恶狠狠的,还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如果是药郎我兴许还不会觉得人生如此糟糕。
“登徒子!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我就杀了你!”
“嗤——”他竟然轻蔑地嗤笑我!
“你一介女子,连走路都会把自己绊晕,如何杀我?难不成你就是无锋的刺客?”
“路,我还是走得稳的……而且我很有些拳脚!”
黑袍男子停了脚步,利落地把我从他肩上放了下来,我差点摔了一跤。
男子清瘦却玉立,黑色锦缎镶上了金丝,在薄雾月色中暗自流动。
他抓着我的手腕邪笑,语气竟透着几分单纯:
“啊——所以,抓获无锋刺客,我算有功,哥哥回来该赏我了。”
“我不是刺客。”我尽可能冷静了一下,但没能从他那里把手挣开。
“证据。”他冷笑,神情张扬,眼中带着轻视。
“我是今日来的新娘。”
“无锋刺客,就是从这批新娘里混进来的。”
“……”
大概是因为我的沉默,他的手攥得更紧了,我狠狠吃了一痛。
“无礼!”我故作有底气地朝他说,“我是兰陵城萧家女,公子大可差人查上一查,若我当真说谎,你再扣我也不迟。”
“哦——”他故意拉长语气,眼睛却还是盯着我,“给你时机逃走?好狡猾的新娘。”
“别诈我了,公子若真确信我是刺客,便不会和我站在这里安生地讲话——噢,也不算安生,公子并不懂怜香惜玉的说法,招待新客的礼数也半点都无。”
“在我这里贫嘴,你可真算是选错了。”
他嫌弃地甩开我的手,镶着金色暗线的黑色手套留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我捂着手腕,尽可能平静地问:“公子叫什么名字?”
“哼,你什么人,也来问我的名字?”
“噢,原来是宫远徴少爷。”
宫三闻言,眼里瞬间多了一分敌意,从身侧的药囊里掏出一支精巧的毒箭,抵在我耳垂下方。
我清了清嗓子,说:
“公子还未束冠,身上有股药香,手套是用来防毒的。未及弱冠,药理奇学,又是宫门人,是远徴少爷无疑。”
宫远徴冷笑一声,声音也没了刚才的单纯,变得阴邪起来:“还不是耍小聪明的时候,萧姑娘。”
然后他不由分说将我拉走了,我的鞋差点被高高的门槛挂掉。
人生在世,半梦一生,果然会遇到诸多的参差。
同样都是做药的,为什么小毒物阴邪张扬,药郎却清风朗月?
我不明白。
……
宫门依山而建,玄砖绿瓦掩映在婆娑山林之间,比之陆中皇城的巍峨庄重,更多了几分天然的灵秀。
跨过高高的门槛,踏入青石铺地的平整院落里,但觉清风阵阵,月影重重,举目望去,一条红毡铺地的笔直甬道分开左右,直通庭院深处。
而甬道的尽头,深色砖墙的面前,正是那几名面色慌乱的新娘,还有黑袍玉立的宫子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