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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不慈悲(69)

作者: 张酒心 阅读记录

第二日天亮,世闻风和许含月出现在了纸扎店的门前。

伍牙打开门,正好看见了他们两个人。

他板着脸,把手背到身后,清了清嗓子:“按照我们的礼数呢,我比你先进门,你得管我叫一声大哥。”

“大哥。”世闻风听话的叫了一声。

伍牙被这一声大哥给吓的打了一个颤,无奈的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以后还是直呼其名吧,这么叫太怪了,不习惯。”

世闻风点头,带着许含月进了屋里。

“闻风,你去忙你们的,我和初莲在前面叠元宝。”许含月温柔的笑,松开了世闻风的手。

世闻风点头,抱了抱许含月:“那我去了。”

许含月点点头,目送着他走,直到看不见。

后院里,卜绘早就洗好了脸在等着他。

和她对视一眼,世闻风突然跪下身:“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不用拜了,你我都是朋友,不提师徒。”卜绘拦住他要拜下的动作。

世闻风摇头:“既然接的是手艺,怎么能不言师徒。”

不言师徒,就接不了易师这个名号,今后出手也麻烦。卜绘想了想,退后一步:“那你拜吧,我接着。”

“世闻风拜见师父!”世闻风认真的说,缓缓的叩下了头。

这一叩,易师一脉不绝人。

“好!”卜绘一笑,很快的变了脸平静的说:“我昨天托人接了两位补骨绘皮的客人,我去做,你在旁边看一遍。”她说着,回身走进了一间屋里。

世闻风点头,跟上了她的脚步。

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卜绘把平生学的所有的东西都教给了世闻风,大多他都领会的很快,但至于那些熟中带生的,卜绘只能让他自己去领会,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看着他成熟。

“世闻风,我会的都已经交给你了,至于你能不能全部熟练我是没机会知道了。”卜绘说着,从柜子翻出了一个毛球,是狸长音给她的。

世闻风站在原地,一本正经的:“徒儿定不负师父期望,今后会努力钻研。”

“别师父徒儿的了,怪别扭的。”卜绘回过身,把毛球递给他:“这是一只道行高深的老狸猫给我的,说是如果有用得着她的地方,点燃它就可以。”

世闻风伸手接过来:“这猫可有姓名。”

“狸长音。”卜绘难得答的这么快。

世闻风在心里记下,将毛球塞进了兜里。

在屋里环视一圈,卜绘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放在床边的雷击木和红绳上。

走过去拿回来,卜绘说:“没什么贵重的传承宝,但这雷击木和红绳我倒是珍重的很。想以后也没什么机会用了,我现在就把它传给你。”

“这……”世闻风迟疑。

“接着吧,我以师父的身份传给你。”

世闻风闻言,双膝跪地,抬起双手去接了过来。

卜绘放在他的手上,轻松的说:“好了,我也没什么交代的了,以后你就可以直接当我死了,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给我办一场葬礼。”

世闻风拜谢,随即起身问:“什么时候走?徒儿送你一程。”

“不用了,那个地方去了就没有回头路了。”卜绘笑笑,看向门外和郁初莲坐在一起闲聊的许含月,缓缓的说:“世闻风,十年的时间说长其实很短,我希望你能放下外面的那些生意,多在家里陪陪含月。”

“我打算从现在开始就不接生意了,专心在家练练手艺,陪陪含月。”世闻风看着许含月,目光格外温柔。

卜绘的眼睛扫过院里的那口金丝楠木棺:“我还有点事情要和你说,虽然不太好听。”

“您说。”世闻风恭敬的应声。

卜绘抬手指了一下棺材:“看见那口棺材了吗?我都上好血了,风不糟,雨不湿,虫不蛀,以后给含月用吧,别再费力气找料子了。”

世闻风:“好。”

“还有一点,你要是以后有空,就找一处悬崖绝壁,在含月睡着之后把她送进棺材里悬到那,让她吐吐地气,等棺材变成红色,你再把她带回家。”卜绘补充。

世闻风点点头:“徒儿知道了。”

卜绘看着院里的一切,颇有不舍的说:“有空记得常来看看伍牙。”

世闻风微微颔首,折了话说:“一路顺风。”

“承你吉言。”卜绘微笑,回过身深呼了一口气,踏进了门口。

夜里,佘连准备好了东西,进了卜绘的屋。

卜绘抬起眼,穿着整齐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佘连,你要是现在反悔,可能来得及。”

“有什么好反悔的,难道你还真的会帮着那些人杀我不成。”佘连笑。

“这一阵子张安霖没来打扰,天又生异像,估计他们已经恢复仙身了。”卜绘猜测。

“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和沈士申说的吗?现在他还在逼着张安霖娶沈琉香。”佘连笑意更甚。

“那正好,给我们多了一点时间。”

佘连点点头,对她伸出了手:“车停在阴街口,我备了不少的吃食,我们开车走几天,等东西吃完了我再带你去冰川。”

卜绘笑着搭上他的手:“那我们走吧。”

佘连点头,和卜绘没有走正门,而是翻墙离开了扎纸店。

他们走后,世闻风从屋里走了出来,对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轻轻的摆了摆手。

这一别,永不再见。

另一边,沈琉香虽然恢复了仙家的记忆,可她就偏偏的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比以前更加渴望嫁给张安霖,哪怕是人间短短几载,她也要嫁。

沈士申先听见卜绘心病的说辞,又见沈琉香嫁不成就死的决心,铁了心的跟着张安霖,非要让他娶沈琉香。

张安霖那边有沈士申跟着,沈琉香也不操心,天天躲在屋里绣着鸳鸯,对张安霖避而不见。

要问沈琉香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装糊涂,还都是因为仙界的规矩:不得插手人间事。

所以,她这一次好不容易做了人,自然是要把做仙时没敢做的事情做了。

就比如嫁给扶元,圆了她做仙时撒的谎。

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她吃着水果,满心幻想着将来与张安霖成婚后的日子。

“琉香。”低沉的声音响起。

琉香心里一惊,垂了一下眼睛,故作镇定的回过头,再回过身大喊道:“快来人啊!救命啊!”

那人一身白袍,两条眉毛长到肩,正是当年的白眉老道。

“琉香,你装什么,真当我是虚构出来的吗?”

琉香面色一慌,赶紧向外跑去。

白眉老道一挥衣袖,控制住了她的动作,让她转过了身。

见瞒不过,琉香也不继续装下去,直言道:“这一世我投生成人,你再没资格管我。”

白眉老道一笑:“难道你忘了你下来的使命了吗?”

“没忘,但我不想做了,我只想和张安霖白头偕老。”琉香目光坚定的瞪着他。

白眉老道鄙夷的看她一眼,走到桌旁坐下:“在他是扶元时,他眼里看的是鬿雀,他是张安霖时,他眼里看的是卜绘,你认为他会娶你吗?”

“我爹是他的恩师,他最重孝道,他不可能不娶我。”琉香有些心虚:“哪怕是他不愿意,我也要死死的困住他。”

“你确定?”白眉老道一字一顿,脸色愈发的阴沉。

琉香冷哼一声:“你们这些仙都说当年的玉贤是妖是孽,那你们呢?你们是什么,是罪孽的源头,是你们贪心和恐惧毁了玉贤,也毁了我对扶元的梦。”

“趁现在闭嘴,我还能饶了你。”白眉老道狠戾。

“饶了我?”琉香苦笑:“上一世我提灯差点害死玉贤,这一世你又要我杀了张安霖助他恢复仙身,你觉得等扶元醒过来以后,他会放过我吗?”

白眉老道不言。

“他不会放过我!”琉香咆哮,指着他继续说:“还有你,你说你修的是正道,可当真是吗?不是!是你起了贪念,与天上的那几个邪仙勾结,欺天瞒地,污蔑玉贤,毁了我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