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不慈悲(76)
一年前,都是一年前,难不成这个丛敬有问题?
“师傅,我女儿怎么样了?”老伯向坟看去。
“回去再说,我们得先了解一下情况。”卜绘回过身向回走。
老伯也不好逼迫卜绘,就跟着她回了家。
到了家,他没闲着,把锯子直接就扔了,然后像给人包扎似的给树包扎上了。
卜绘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院里看着树枝上的女子,而女子则一直看向屋里。
夜悄然而至,老伯把卜绘他们俩安排在了他大女儿的屋里。
卜绘没什么禁忌,毫不在意的走进去铺了被子,却无意间在枕头底下看见三张信封。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两张信封上写的都是丛敬亲启,一张写的是钟香亲启。
虽然卜绘知道看别人的信不太好,但是树上的女子又开不了口,她也只能冒昧的打开看看。
第一封信,里面的字体还很稚嫩,写的是类似于婚约的东西,而且纸上还印着两只小手印,一看就是孩子小时候的胡闹之作。
第二封信,里面的字体娟秀,写的情书,大致的内容就是:我等了你好多年,终于等到了你,我们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落笔最后是丛敬和钟香,想必就是小英的姐姐。
最后一封信是丛敬写的,大概写的就是说自己要回来了,要来娶她了。
看完了这个,卜绘明白了为什么树上的那个女子,也就是钟香会盯着丛敬看。
但是唯一一点让卜绘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丛敬回来就突然喜欢上了她的妹妹钟英呢?
卜绘百思不得其解。
正是心愁之际,她忽然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
一下吹灭唯一的一根蜡烛,她拽过佘连和白黎,让他们闭上了嘴。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窗前。
“香儿,我好想你,好想陪你去了。”外面的声音凄凄,似乎并不知道卜绘他们在屋里。
卜绘顿了一下,没出声。
静默良久,最后以丛敬的一声叹息结束,他离开了窗前。
“我听说书的说过这种故事。”白黎说。
卜绘侧目看他一眼直起了身:“怎么说的?”
“就是男的移情别恋,和妹妹各谋害死了姐姐。”白黎自豪的说。
“结局呢?”佘连问。
白黎想了想:“好像是姐姐鬼魂回来把他们都害死了。”
钟香现在依附在梨树上,要说想害死丛敬她们两个,根本不成问题,怎么可能就坐在树上看他们而不出手。
白黎的这种猜测被打破,卜绘不想多说,起身上了床。
一夜过去,卜绘还没睡醒,就听见院里传来的很似吵架的声音。
☆、第六十二章
卜绘睁开眼睛去听,听见了老伯的声音。
“女儿,这树都活了二十几年了,也都有灵性了,可千万不能砍。”
钟英的声音:“反正你以后也得跟我去住,把树留在这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赶紧砍了打成一口箱子,我们还能随身带着。”
“不行。”老伯态度坚决。
“爹,昨天你不是同意了,也准备给我做了,今天怎么就反悔了,还给这树白布缠上了,你是不是还想把这棵树留给钟香?”钟英气愤:“她都已经死了。”
卜绘整理好了衣服推开窗子去看。
老伯没应声,垂眼含着泪。
钟英愤愤,从屋里抄了一把剪子把白布剪了,甩手扔在了地上。
她们都忙着生气,根本没注意到卜绘打开了窗子,倒是丛敬,不但注意到了,还把目光对向了窗口。
先是惊讶,然后是悔恨,两种神情交替着出现在了丛敬的脸上。
卜绘笑了笑,趴在窗边对他摆了摆手。
丛敬很快的转过头,躲闪过了卜绘的目光。
钟英怒不可歇的扬起剪子,对着梨树猛扎下去。
一剪子扎的不浅,钟英还诧异,刚一拔出剪子就喷了一脸的血。
猛然尖叫一声,她慌里慌张的扔下剪子躲到了丛敬的身后。
此时,钟香坐在树上,心口渐渐的浮现出了一个血窟窿。
“它,它是妖怪,我们得赶紧找个师傅来除了它!”钟英很是激动。
卜绘缓缓的走出门来,完全想不到丛敬一个书香气那么重的人是怎么忍受钟英的。
钟英缓了一会,赶紧出了门去,把他们村子里有名的神婆叫了过来。
神婆五十左右岁,模样生的和蔼,身材单薄,一件褂子被她穿的极其宽松。
她昂着头走进院里,左右看了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梨树。
她几步走过去,伸出指尖沾了一点血,在鼻尖嗅了嗅,便说:“这是个树精,你们得快点砍了它,要不然等她将来成了祸害,你们一家人都要丧命的。”
卜绘走过去坐在墙边的椅子上,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说出这种话来,你就不怕树精报复你吗?”
“报复?”神婆冷笑一声,中气十足的说:“我可是天神下凡,别说是一个小小树精,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得对我跪拜。”
“竟这么厉害?”卜绘故作惊讶。
“自然。”神婆得意的伸手:“拿斧子过来,我帮你们砍了这祸害。”
卜绘隔岸观火。
钟英闻言,赶紧把斧子拿过去交到神婆的手上。
“可千万别砍啊!”老伯的声音在颤抖,上前就要去夺神婆手上的斧子。
“老伯,别拦她,让她砍。”卜绘打断老伯,示意他让开。
老伯愣了一下,回过头看向卜绘,迟疑了片刻之后才让开。
“算你识趣。”神婆得意洋洋,走到梨树前,挥起了斧子。
几斧子落下,神婆累的汗流浃背,可一低头,树上却一点伤痕也没有。
她诧异的揉了揉眼睛,却看见自己腿上出现了两条红印子,格外乍眼。
卜绘走到她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砍吧,砍完了就让钟英给你钱养腿。”
神婆一怔,恍然明白了点什么,甩手就把斧头扔在了地上,甚至没和钟英打招呼,就慌里慌张的跑了。
钟英有意阻拦,却被丛敬拉住:“小英,算了。”
钟英皱了一下眉,选择了妥协。
老者把目光投向了卜绘:“师傅,这?”
卜绘摇摇头,只给了他一个字:“等。”
等钟英或者丛敬其中一个先坦白。
树没砍成,钟英和看着不欢而散,带着丛敬离开了院子。
卜绘站在院里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转过身对老伯说:“今晚你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可……”老伯话一顿。
“不要出来。”卜绘加重了语气。
老伯只能是点头应下。
是夜,卜绘坐在黑暗之中从窗户缝里看着外面,想看看钟英到底还会不会来砍树。
果真,就在半夜的时候,钟英鬼鬼祟祟进了院子,拿起白日里没收的斧子,骂骂咧咧的边砍树边说:“钟香,我知道你在这棵树里,可你留恋这里有什么用,你已经死了,活着的是我。”
手起斧落,溅了她一身的血。
钟香耐不住疼痛,开始哭嚎起来。
钟英看不见,可也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气。
她大着胆子,继续说:“你想害死我吗?你就不怕爹老了没人养?”
钟英闻言,停止了哀嚎,却转而从树里走了出来,伸出手去抓钟英。
卜绘看着她,不像是杀人,反而像是要附身。
“呸!”钟英生气的啐了口唾沫。
唾沫落在钟香的脸上,她痛苦的哀嚎一声,被逼回了树里,却还是在钟英的脸上吐了一口阴气。
感觉到透骨的寒冷,钟英打了一个哆嗦,捡起斧头就要再砍树。
抬手不及,她直接晕了过去。
卜绘放下窗子,回身躺在了床上。
天大明,老伯赶紧出屋看了一眼院里,一打眼就看见钟英躺在地上。
原本他昨夜听见声音,但记住卜绘的话他没出来,就听着钟英在那里喊,后来她没声了,他就以为她走了,哪成想她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