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夫后又被前任独占了(234)
在宋行贞离去之后,谢岐每天都在等待从幽州传来的消息。
他心中十分复杂。既希望宋行贞真的会反,料中他的所想;又隐隐不想这样,愿意留他一个余地。
无论如何,宋行贞算是他看着成长的。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年在死人堆发现他时,惨兮兮的少年仰头看向他,那一双饿狼般的眼睛。
明明低贱到了极点,可是那一双眼睛,依旧闪着不屈的光辉。
这是一双天生适合战场的眼睛,不怕死,就算是打断了骨头,也永不屈服。
后来他果然不负所望,成为他最得力的杀将。
他的任何要求,只有他能够办的又快又好,从未让他操过心。
更不用提大破西凉那一役,是他冲在了他前面,为他挡下了一支致命的冷箭。
那一役之后,他身受重伤,而宋行贞比他伤的还要重。
那支冷箭擦过他的心脏,只差一寸便可令他毙命当场。
千钧一发之际,是宋行贞推开了他,而他则被另一支冷箭刺入胸膛,躺了整整三个月。
谢岐始终不相信,这样一个不顾性命保护他的人,最后会背叛他。
如果他安分守己的话,他可以放过他,既往不咎。
他其实也在赌。
不到最后一刻,他也不知道,宋行贞究竟会如何选择。
选择他,是为忠;
选择他的家人,是为孝。
这两样无论哪一个,似乎都无可苛责。
所幸的是,他还是那个他。甚至为了配合他,篡夺兵权,令叶广陵诈死,与他将计就计骗过了文羿升。
此时的宋行贞听闻此言,忙跪在地上,单膝抱拳,道,“属下的这条命是侯爷给的,属下誓死效忠侯爷,绝无二心。”
谢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他们现在没有理由伤害你的家人,只会把他们作为下一个拿捏你的把柄,我会竭尽所能找到你的家人,给你一个交代。”
宋行贞闭上眼,深深呼吸一口气。
“多谢侯爷。”
宋行贞带兵离去。
安排好一切后,谢岐转过身,慢慢走向另一个方向,停下。
看着眼前的一女一孩,他弯下膝盖,缓缓地,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仰起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一动不动的小天子,稚嫩的小脸上泛着些许苍白,心疼地蹙了蹙眉。
“陛下。”他垂下头颅,深深地叩首,“奸臣已除,臣救驾来迟。”
而小天子早已被哭的梨花带雨的谢泠芝抱在怀里,一口一个衡哥、衡哥地叫着,他睁着黑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像是被刚才血腥的一幕给吓到了。
“陛下受惊了,臣送陛下回宫。”谢岐道。
小天子和谢泠芝被几个士兵毕恭毕敬地领走,离开金銮殿之前,小天子突然转过身,看向谢岐。
谢岐仍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看到他回过头,他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放柔了声音,“陛下请放心,这里的一切,臣会替您处理干净。还请陛下忘记这一切,放心地睡一个好觉。”
他的脸上染着一层薄薄鲜血,俊美的一张脸变得诡谲扭曲,说话之间显得既森严又可怖。
可是很奇怪,小天子并不怕。
鬼使神差间,小天子也对他点了点头,顺从地跟着谢泠芝一起,随着士兵们离去。
目送着天子和谢泠芝消失不见,谢岐温柔的目光落下,转瞬之间,再次换上不寒而栗的凛冽。
他淡淡问周平,“还没有她的消息吗?”
听闻这句话,周平的心中咯噔一下,忙回道,“回侯爷……没有。”
谢岐不语,望了一眼金銮殿外深不可测的阴沉天空,闭了闭眼,又再次睁开。
“继续去找。”
“她很有可能和那个人在一起。那人狡猾阴险,多半不在长安城内,一定要注意,切勿打草惊蛇。”
“是。侯爷。”
士兵们手脚麻利地将文羿升的尸体拖下去,又来了几个将殿内的血迹打扫干净。
殿外横七竖八躺了一堆堆的尸体,士兵们有条不紊地登记整理,一具一具抬走尸体。
从古至今所有的兵变,都是用血和泪铺就而成的。
管他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应天奉命。
终归是一柸黄土,无人问津。
慢慢的,所有人都离去了,只剩谢岐一个人留在殿里。
空气中还散发着挥散不去的血腥气,令人作呕。他望着恢复如初的恢弘宫殿,静静地闭上眼。
他渴望嗅到那一抹熟悉的味道。
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淡淡幽香。
可是没有。
这里空空如也。
谢岐睁开眼,望着眼前虚无冰冷的空气,眸光渐渐黯淡下去。
昭昭,你看到了吗?我做到了。
这一仗,是我赢了。
可是你又去了哪里?
你如今可还平安?
如果你有事,我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我想你。
我很想你。
回来吧。
回来我身边吧。
就当是……我求你。
。
皇宫的余威很快传遍了整个长安。
萦绕在长安城久久不散的乌云终于散去,云销雨霁。
文羿升已死,天子尚在,如今站在天子身旁的,是南征北战、声威显赫的兵部大司马,轩阳侯谢岐。
百姓们欢欣鼓舞,盛赞不断。
慢慢地,又有一种新的传言传遍了大街小巷。
你道是什么,原来太后并不是天子的亲生母亲,天子的生母另有其人,就是那位被幽禁在懿玉宫、前几个月不幸遇难的贵妃谢泠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