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夫后又被前任独占了(242)
“我会多写一些,散发给路人,就这样流传出去,不至于被有心人私吞药方。”玉昭平静回道,“百姓们遭时疫折磨,定然十分痛苦,我有这份力,便要尽一份力,至于药材这种事,我有心无力,只能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尉迟信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出口欲要讥讽几句,见她伏在案前,模样专注,一笔一划写着娟秀小字,目光复杂,终于不忍扫她的兴,冷哼一声,索性闭上了眼,不去理她。
玉昭熬了一天一夜,终于将整整一百份的药材方子写了出来,第二日让冬青散布到定州大街小巷。
邻里相亲服下她的药之后,陆陆续续都痊愈了起来,感激涕零,连连向冬青道谢,时不时想亲自登门,见一眼这个神秘莫测的女主人,向她拜谢,却都被尉迟信那一张凶神恶煞的笑脸给逼退了回去。
见不到玉昭,她们只得退而求其次,做贼一般,时不时在院子门口放一些瓜果蔬菜,还有粮油
米肉。
尉迟信看着喜滋滋蹲在门口整理东西的冬青,嗤一句“小恩小惠”,翻了个白眼,自回去自己的屋里,睡大觉去了。
发出去的药方很快便起了效果,有的定州百姓遵循药方,吃了两日的药,果然症状得到了好转,纷纷欣喜若狂。
只是不知道这从天而降的药方到底是出于何人之手。
百姓们心怀感恩,默默揣测着这个神秘的善心人。
玉昭与孟文英相处多年,照顾他病弱之身,久而久之自己也成了半个郎中。她担心药方里的几味药太过珍贵,穷苦人家买不起,便开始着手改造药方。
经过了半个月的推敲试验,她终于成功将药方其中的几位药材换成了价格更为低廉、更为易得的药材,将新的药方重新誊写了一百份,麻烦冬青寻一个时机悄悄分发出去。
于是在这半个月里,尉迟信待在院子,不是看玉昭翻来覆去研究药材,就是誊写文字奋笔疾书。
夜里,他躺在屋顶瓦片上饮酒,盯着她映在窗边,挑灯夜战的柔美剪影,默默注视了良久。
“真是愚蠢。”白天,他寻了个时机,对她道,“你这样辛苦,又有谁会记得你呢?”
“记不记得又有什么所谓。”三个多月的时间,玉昭的肚子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整个人依旧弱质纤纤,反而因为这一个多月的宵衣旰食,变得更加消瘦了一些,“我做这些本就不是为了扬名,相反的,能找点事做,帮助到更多的人,我觉得很满足。”
也算是,为飞蘅、为她的孩子积德了。
——不知道飞蘅如今如何了。
玉昭这些日子习惯了忙碌,感到充实的同时,其实也下意识地找到了一个解脱渠道。
有事情忙,便没有功夫再去担心谢岐的安危。
尽管她也知道,担心是无用的。
邻里乡亲感激她的帮助,天天给她送这送那,已报恩情。玉昭每每收下,心中总是温暖不已,这份温暖使得她忘记了疲劳,浑身又充满了精神。
飞蘅,你看到了吗?
我现在,也能帮助这么多的人了呢。
你若知道的话,一定也会为我感到欣慰吧。
今日日光和煦,玉昭见日头不错,便搬出小兀子,坐在屋外绣花。
夏光无限,炊烟袅袅,微风轻抚,不时卷入不知哪里来的莫名花香,沁人心脾。冬青与她同坐一边,笑嘻嘻地托腮看着天上云彩。
又经过了一个月,定州的时疫慢慢遏制了下去。玉昭久居院中,从一开始听到的惊慌哭喊,到现在从院墙传来的越来越多的笑声,心中便有了分明。她终于清闲下来,有时间坐下来晒晒太阳,做一些闲事。
尉迟信倚在一颗老槐树上,啃着一个邻里送过来的苹果,时不时往她们的方向斜乜一眼。
尉迟信与她们住在一处,玉昭起先还不习惯,处处小心避讳着,后来见他安分守己,一举一动根本不把她们放在眼里,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冬青进屋拿东西,见她走开,他看着坐在日光下的娟秀身影,扬声道,“喂。”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低头绣着手中的花样,闻言抬起头,淡淡看向他,阳光透过院外细碎的枝叶,落到她的脸上,有一种令人不忍移开视线的静谧之美。
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的家乡在哪里?”
穿针引线的纤纤玉手顿了顿,轻轻道,“杭州。”
“杭州?”尉迟信问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杭州属于江南地带,气候温润多雨,有诗有云: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繁荣富庶,不亚于长安。”
“是吗?”尉迟信道,“听起来,跟西凉倒是两个极端。”
“你可曾听说过西凉?那里的大漠一望无垠,风沙肆虐,终年干旱无雨,入目皆是大片的仙人掌和胡杨林,天空中翱翔着雄鹰,只有最顶天立地的男儿,和耐得住寂寞的骆驼,才能够适应那里的生存。”
“我曾经去过很多地方。”尉迟信道,“可是再也没有哪一处像西凉一样,令我念念不忘。”
玉昭慢慢放下绣棚,问道,“西凉的人,都是如你这般吗?”
尉迟信冷哼,道,“我们西凉人黑白分明,敢爱敢恨,一旦沾染上了,便是不死不休。”
“那也都同你一般,恩将仇报吗?”
尉迟信这才明白她是在欲扬先抑,嗤笑一声,道,“我若真的是恩将仇报,此刻时刻,你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与我说话吗?”
玉昭不欲与他在此事上多费口舌,将目光望向远方,忽的一朵花飘到了她的眼前,她伸手接下,不禁轻声道,“我还从没有见过白色的石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