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错(11)+番外
后宅交际,是官场的另一面。
比金银珠宝更重要的,是自家大人的脸面。
涉及民心,为妻者,便不可能叫夫君落于人后。
攀比之风已起。
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叫价里,我下意识看向身旁李昭。
正被他逮住目光。
他笑意盈盈,突然握住我的手,温热气息拂过耳畔。
「你方才说……我家殿下?」
寻常之言经他口中一过,便增了无数旖旎暗昧。
我喉头蓦地一紧。
第6章
义卖收获颇丰。
酉时三刻,李昭踩着碎雨回府,官袍下摆沾着泥点。
我正在翻看功德簿,加紧做最后一次核算。
忽觉湿冷袭近,抬头正撞进李昭泛红的眼底。
「听下人说,你要亲自押送银两去往滑州。」
我点头:「大灾之后恐有疫病,近日多雨,更易生霍乱,我不放心。」
我略通医理,或许可以帮上忙。
李昭夺过我手中账册,指节泛白。
「你要为曹行知做到这般地步?」
我怔了怔。
没想到我所作所为,在他眼里,竟多是为了曹行知。
可曹行知分明是我的「心上人」,此时若说没有,更是欲盖弥彰。
我望着他,一时没能说出话。
李昭只轻蹙着眉瞧我,眉眼间的痛意便足令人心悸。
他胸膛起伏剧烈,突然倾身,将我困在圈椅中。
那只握惯刀剑的手抚上我后颈,力道大得生疼。
仿佛忍耐到极致,骤然爆发。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你是我的夫人,我不许!」
刹那温热覆盖,唇齿相抵,是凶悍又杂乱无章的吻。
我蒙住,任他撬开齿关,长驱直入。
心口的撞击如鼓声清晰。
五指伸展在李昭襟口,我意图推拒,却轻颤着,怎么也生不出力气。
第7章
或许尝到了甜头,抑或是心虚。
李昭心绪平复,准我亲赴滑州。
只是,他要一道。
我到时,谢泠恰是弹尽粮绝之时。
人前她老成持重,调拨银钱处处稳妥。
下属一走,她眼眶蓦然通红。
「兄长,曹行知快死了,你救救他!」
我给曹行知诊治,她便远远地站着。
目光停驻,眉心总散不开。
好在疫病一起,许多民间医者纷纷来助。
有位叫姜问荆的女医者,用药剑走偏锋,却尤其准狠。
朝廷医官对她颇有不满,斥责她罔顾人命。
她面色冷淡:「诸位平日治多了王公贵族,怕是忘了,这是疫病。
「多拖一日,便要多死上百人。
「你们既说稳妥至上,这些时日,怎么没见治好了谁。」
她仿佛超脱了世间俗情,病患死于眼前犹漠然置之。
然而她房中烛火总是通宵未歇,手账上一味味药修改抹去。
我深夜叩门,对上她血丝满布的眸子,微微抿唇。
「姜大夫,我列了十数个方子,不知是否可行,能否邀你相商?」
姜问荆二话不说撤开了身:「夫人快请进。」
我与姜问荆联手尝试,终于有了成效。
曹行知这些时日自告奋勇试药,吐了几回血。
瞧见远远候着的谢泠,还是从鬼门关掉回了头。
李昭自来滑州后,总不高兴,但协助救治,安抚民心,事事不落。
只每每在晚间要向我讨补偿。
「瞧见你那般担心曹行知,我心中不快。」
「那个姜问荆,从来都冷着脸,怎么独独对你笑?」
「谢大人总要你去瞧曹行知,到底是何用意!」
……
我没闲心应付,草草在他唇上印上一吻,他便能消停几日。
滑州灾情有惊无险。
回京后,李昭举止愈发放肆。
挽手搂抱是寻常,亲昵更是食髓知味。
我清晰察觉自己的底线被他一次次触碰试探,不断推进。
最危急之时,李昭托着我的后颈拥吻,另一只手却倏而由我下颌滑落颈间。
带过喉结,他眸光微动,轻声带笑。
「夫人仰着头时,这处,倒是与男子相似。」
昏沉刹那清醒,我陡然将他推开,急急低头遮掩。
我真是疯了,亲昵成了习惯,反倒理所当然起来。
竟不知不觉,任他胡闹至此。
似是察觉到我的抵触,李昭鲜见没有追讨。
「夫人可是有事瞒我?」
我心惊肉跳,扫了李昭一眼。
正见他眸光潋滟,垂落在我唇上,舌尖抵齿,似在回味。
胸腔一震。
我从未想过,男子动情之态,竟也能艳绝如斯。
我好似生了不该有的贪心,直觉危险。
喉口滚动,我哑着嗓。
「妾身曾闻,你我婚约乃是殿下亲自求来的。
「我似乎从未问过殿下,是何时倾心?」
李昭抿着笑欺近,牵过我的手拢在掌心摩挲。
「前年花朝节,我曾见过你。
「彼时你鹤立于雪中,在满树红绸下伸手折梅。
「霜白广袖滑落半截,露出缠着菩提串的伶仃腕骨,我就在你身后。」
我心头猛地一颤,忽地脸色惨白。
我以为李昭求娶,至少钦慕的,是女子装束的我。
可前年花朝节,我与谢泠一同出游,分明着的是男装……
偏偏,是鲜见的身份回置。
那串菩提,本戴在我腕上。
恰叫佩沚瞧见了,缠着要看。
「我瞧同砚前些时日戴了个,倒确实添了几分风雅气。」
她眼疾手快地把串子夺去戴上,咬字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