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算关系好的话,不算和他是同乡商河星,跟傅霖关系最好的,应该是安轻言。”我仔细思考原来的傅霖的人设,“他和所有人关系都很好,所以我觉得我和他关系算是普通吧。他还挺容易和别人拉近关系的。”
我记得我有一次就挺着他的道的。
就是我单方面觉得他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一种亲近感。
这要怎么说起来呢?
虽然我是处在他们社交关系边缘的位置,但是毕竟我们相处过一整年,彼此之间总是也有发生点事情。
其中有一次解决了一个案子,是一个玩家和Anubis的人产生感情。玩家对NPC的想法就是玩玩而已,腻了一个模式就换下一个,并没有责任心。对他们来说,这里的人就是游戏角色,但是对于Anubis的人来说,就是遭遇渣男。不过,女人是高智商犯罪分子,在男生劈腿成功前,都没有让他与自己断开恋爱关系。且在长达四个月的恋爱关系中,女人长期在精神和情感上控制玩家,直到对方产生恐惧要逃离的时候,他死于对方之手。
这个案子从读者角度来说,设计得很好,用尸体做了两层设计,既给自己做了不在场证明,又让另一名嫌疑犯以为是自己杀死了玩家。
这种其实是在小说中才能经历的事情。
现实中大部分人有时间和能力的话,都会尽可能地先把尸体毁损掉,让人查不到尸源,最好连尸骨都不存留。这样他们才能够很好地脱罪。
因为这件事,傅霖还专门跟我聊了一下,就是聊心事。
我那时就觉得嘛,他在困惑Anubis的人到底是数据,还是真的有真情实感的?又或者他也不太清楚,他应该要怎么去面对Anubis的人,或者就是所谓的相处之道?所以,我寻思着他想聊的话,就打开心门,真诚地聊,让他感受一下「活人」的真实感。
不过他自然没有说得那么明白,就是问我,我为什么看起来没什么心事?
我忘了他当时说的是什么,反正就是跟这种话题差不多。
因为他后面就问:“你平常会和谁聊心事吗?”
我说,会跟我爸我妈说。
这句话他当时愣是没反应过来,然后自己突然笑了,反正讶异当中带着哭笑不得,无奈之中又自己理解了,“你和家人的关系一定很好。”
那肯定的。
因为和家人关系太好了,我对外界的感情也完全没有任何追求,也从不会感觉孤独。
对于朋友也没有特别多的追求,因为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必须要去交朋友,也不是所有交朋友的人都一定会遇到这辈子最适合自己的朋友。而这一辈子中最适合自己的朋友也不一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事实上,该怎么说呢?有时候自己都不一定可以遇到爱孩子的父母,要去强求跟自己一辈子好的朋友或者恋人,其实是很难的。
“我是幸运的。”
傅霖听完我说的话后,就十分怅然,“我和我家人关系不好,比起回到家,我更希望能一直有理由不回家。我高中就选择读寄宿学校,大学就立刻飞到父母都管不到的地方。”
这种话就很难接,有没有?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他需要关心和安慰的话,他会难过,但他没有。
如果他这是在感慨自己找到自由而痛快的话,他也没有很开心。
如果他是需要倾听的话,他会继续说下去,这也没有体现。
我不清楚他的心态,哪一点是他的点。
可是不说话就很尴尬,于是我就说道:“现在也那么想吗?”
傅霖就说:“我只对我哥哥在的家会有感情,所以也不想回去。”
这是个剧情点!
「哥哥」是关键词。
请容我先说一下。
我以前就看到过漫画,漫画对傅霖的设置是比较复杂的。
他的记忆其实根据漫画时间段分为前期和后期。
前期读者对傅霖的印象是——他来自一个充满悲剧的原生家庭。生父嗜赌成性,家暴成性,生母发现改变不了这一点后,在绝望之中,抛弃了自己的家庭。而生父也不再回家,于是年幼的傅霖就由生父的亲弟弟收养。所以,读者自然而然地就解读傅霖总是会对自己的成就持否定姿态,是因为原生家庭带给自己的不配得感。
后期漫画为了解决傅霖能够顺利摆脱掉「逃避家庭」这个问题,又揭示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其实这段被自家叔叔领养的记忆是来源于他的哥哥。他的哥哥是在傅霖出生时就已经来到了这个家。他们小时候的相处方式十分亲密,哥哥也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可是,这位哥哥却无法忍受傅霖母亲对他的言语和施压,在抑郁症发作下,选择轻生,离开了这个家庭。而他父亲的不作为也被傅霖看在了眼里。
这是一个「爱成了伤害」的故事,也造成了傅霖对家庭的排斥,对感情的不信任。
我作为读者的时候,感觉这个设定会比「不配得感」要更好一点。
因为这是把人物的内心世界上升到了社会关系的层面上,尤其是针对东亚背景的人来说是一种绝杀。
萨特在《禁闭》里面,有一句话写得得非常好——「他人即地狱」,可以简单讲,与他人生活在一起就是一种地狱的形式。而在东亚这种特别强调集体主义的社会背景下,只是一段关系就可能成为一生的枷锁。
即使很多人会对一段充满负面情绪的关系,说「这都过去了」、「算了」、「逃避可耻但有用」或「大不了我发癫」,其本质都在于对方无法脱离关系,开始想办法和解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