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信他会真的关心我,也不想拓展自己的话题,所以“哦哦哦”之后,就算是结束了。
事情和我想象的一样顺利。
成功地捣毁了某处水库基地后,我算着时间回到司法鉴定中心。
我让系统看着我爸和小庄的动静,只要他们两个这段时间没有做什么事情,我之后随时可以兜底。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我时间算错了。
因为我第一天的时候是醉酒的状态,我是从我醒的那一刻开始算时间。可事实上,因为是从我换身开始,就已经有算时间了。
于是我遇到了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我在车子到达司法鉴定中心的时候,就和「崔时」换回来了。当时,换身带来的晕眩感让我忘记了时间。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爸和小庄已经不见了。
而何其思的车开始慢慢地停在楼下。
等我赶到的时候,枪声已经响了起来。
第一发落空。
我迅速地抬头锁定位置,和窗户上某个人的眼睛对上。
在他开第二枪的时候,我几乎想不到任何东西,径直朝着崔时的位置扑了过去。当时只有一句话,脑袋里面想起来的也只有一句话。
人窒息的时候,无论是生理的,还是精神上的,其实真的会很想吐。
我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全天下最恶心的事情一样,五脏都在体内翻滚了一周。我的身体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头昏脑胀。
那时,拉着我翻了身,挡在我面前的崔时在摔在地上前,扶住了我脑袋,还对着我说了一句话。
“这次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我的意识混沌不清,甚至不确定这句话是不是真实存在,还是我脑中残存的幻觉。
很快地,我就被哭声淹没了。
第90章
在枪击事件受到波及后, 我其实并没有在现场保持多久的清醒。
漫天的哭声和围过来的人群压着我的头顶,很快就跟着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黑了, 却不知道黑了多久。只有窗户的位置透着外面的光, 浅淡而又幽静的寒光。
这窗户的位置跟我记忆中的不一样。
怀疑自己在梦中,我想人为地控制的身体翻身或者摔倒。
事实上, 不是有说, 如果不确定自己是否在做梦的时候,打一巴掌就可以确定是否在做梦吗?可我从来没有这种实际体验。我有时候做梦也会疼,有梦到曾经被捅一刀,受伤的腹部又重又沉, 血流不止的感觉就像真的在死一样。另外, 有时候在梦中即使被打了,由于潜意识认为这样被打是会疼的, 所以本质上还是会觉得很疼。只是可能疼痛感不会那么真切, 感觉是自己可能不太用力。
所以, 我个人来说, 会把“自己打自己一巴掌不疼,说明在做梦”的说辞当做是一种流行梗来看待。
可是如果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那么其实自己可以操控的。
正当我有这种想法的时候, 脑海里面重新找回了昏倒前凌乱的记忆——在第一发子弹结束后,我在窗口里面看到了我爸的脸。该怎么说?他只是露出一双眼睛, 我都能认出他是谁,这太明显了。明显得就像是电视剧里面戴着面具的主角, 只有戏中人才真的不认识, 观众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第二发枪声响起前,我下意识地扑向崔时, 想让我爸投鼠忌器。可是,崔时力气和身手都远高出我一截,把我翻了一个面。子弹正中他的后心,擦过我的手臂。我扶住他的时候,我们的血混在了一起。
后来,哭声像是低沉的乌云压了下来,我失血过多加上情绪波动大,昏了过去。
而我现在应该也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医院病房里面喷洒的消毒剂气味其实也并没有小说里面说得那么强烈。
我刚牵扯一下肩膀,就觉得手臂里面嵌着一颗燃烧的石头。那石头又烫又重,根本叫人抬不起肩膀。我痛得直抽气。
这很显然。
当时高涨的肾上腺素让我忽略了我自己也受了伤的事实。
现在,我只能轻轻地动了动着自己的手指和手腕,确保自己的正中神经或者桡神经还能正常活动。
在我艰难地动着手指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空气里面古怪而又沉重的安静,就像是有一团黑雾状的怪兽双眼正盯着自己。
又或者,简单地说,这像是有人在跟踪自己的感觉。
我活动手指的动作逐渐放慢了下来,视线从窗口慢慢地转回到病房门的位置。
这不是鬼故事,可是鬼故事确实会那么演。
我床头坐着一个人,一声不吭,像是一座雕塑。
我被吓了一跳。可是很快地,我内心又被一种复杂得就像是被热水泡胀的感受吞噬。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只是仔细地在观察床边的人——
这个留夜在医院做看护的人,是我爸。
在我旁边也有矮一层的床榻,可他没有躺,只是双手抱臂,维持着自己的重心平衡,不让自己东倒西歪的。他在司法鉴定中心穿的衬衫下摆从腰处抽了出来,皱巴巴地垂着,而他则低着头弯着腰,可能是太累了,坐在椅子上也睡觉。
还没有被发现罪行吗?
所以他还能在这……
我在想。
我还以为,我一睁开就只有一群警察来通知我,让我也跟着接受调查。
不知道怎么的,我内心原本设想过各种足以在脑内沸腾的想法,此刻都被平静的情绪给压住了。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爸的呢?
与其说是怀疑,倒不如说是一种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