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如新(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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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听出是陆随风的声音，陈乔忙起身，先看了陆随风一眼，随后顺着方才那道声音望过去，正待打声招呼，却突然愣在原地。

那是一个漂亮且幸福的女人，她挽着未婚夫的手腕，两人正在选金饰。女人双眸弯着，眼角的泪痣因为她脸上的幸福笑容而熠熠生辉。

女人和未婚夫走过来，笑着走到他和陆随风面前，“这么巧，你和朋友来逛街？”

她的目光落在陈乔身上，笑容热情，带着十足的善意。

陈乔听见陆随风和那女人打招呼，听见他向他们介绍：“这是陈乔。”

他的教养和礼貌告诉他，面对女人的问好，他应当回以真挚的笑容与妥帖的问候，可他的目光却不受控制落在女人旁边的那人身上，两人相挽着的手刺痛了他的双眼，扼住了他的呼吸，让他所有体面的话语哽住，无法吐出。

任顾默默抽回他的手臂，离女人远了一步，同样沉默看着陈乔。

许久许久，久到陈乔觉得陆随风和女人可能会察觉到什么的时候，任顾开口打破了寂静：“好久不见。”

陈乔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好久不见？

哪怕按照普通朋友见面的频率来说，他们距离上次见面不过短短十数天，算不上一句好久不见。

可那次意外的碰面，在任顾那里可能都算不上一场可以在心里留下痕迹的相遇。那在任顾心里，上次见面要追溯到两年前，倒也算得上是一句好久不见。

那女人惊奇的看着两人，又挽上任顾的手臂：“任顾，你们认识？”

任顾声音还是冷冷的：“高中同学。”

“啊！”女人捂住嘴，仿佛在为这神奇的缘分感到惊喜，她像陈乔介绍道：“我叫徐思思，是小风的表姐。”

她说着又露出一个羞涩地笑容，看了眼任顾，接着道：“也是任顾的未婚妻。”

陈乔一阵眩晕，感觉商场的空调温度打得太低了，他感到一阵由内而外的冷意将他整个人包裹，渐渐地四肢都僵硬。

就在此时，突然一只带着灼热气息的手掌悄然贴在他后腰上方，陆随风不动声色靠近他一步，对徐思思道：“姐，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买，先上楼去。”

徐思思还很不舍，“我们也还没买好东西，不如等会儿我们中午一起吃饭？”

陆随风拒绝了：“我店里还忙着，今天真没时间。过两天你来店里，我请客。”

徐思思笑了笑：“那你亲自下厨。”

“当然。”

徐思思这才放过他：“行吧，你们先去忙。”

陈乔靠着后背上那只手勉强回过了神，晃荡了半天的神思回了窍，竟也能对着徐思思与任顾笑了下。

不管陆随风平时是个什么样子，也不论他对陈乔到底存着什么心思，此刻，在当下，陈乔都无比感谢他。

陆随风的手从陈乔后背撤开，陈乔顿时又是一僵，只是还没等他心里的慌蔓延开，他的手腕被人牵住，他感到一阵眩晕，迷迷糊糊地跟着人往手扶电梯处走。

陈乔神思不属，自然没注意到他们走后，身后那两人还一直望着他们的目光。

待身影完全消失在拐角处，徐思思歪着身子撞了下任顾：“就是他？”

任顾的目光收不回来，始终是冷冰冰的表情，可眼底分明泄露出一抹温柔，连声音都缱绻起来：“嗯。”

徐思思调侃他：“后悔了吗？我看他分明还对你有意思，你要是后悔了……”

“不后悔。”任顾打断她，终于收回了视线，低声叹了口气，“走吧，刚刚不是说看中哪个戒指了？”

徐思思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中看出点什么，可任顾就是这样的人，把自己藏得太深了，纵然徐思思知道他对陈乔旧情难忘，也别想从中看出任何波动。

无奈，徐思思只好拉着他往柜台走：“行吧，你们的事我不牵扯。”

“不过，”徐思思还是低声提醒了一句：“我看小风对他好似有意，你要是真的打算就这样和他算了，那以后就别后悔。”

任顾没能像方才一样斩钉截铁地说出那句“不后悔”，只是沉默以对。

良久，徐思思都已经在试戴戒指了，仿佛听见旁边人声音极低地说了句：“我不能后悔了。”

心里顿时一痛，徐思思忙遮掩自己的情绪，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抬起手：“你看这个戒指怎么样？”

任顾仿佛也整理好了情绪，握住徐思思的手端详，眼底却好似什么也没望进，夸奖道：“很好看。”

徐思思嗔怪瞪他一眼，将戒指摘下来，对收银员说：“麻烦这个帮我包起来。”

楼下发生的一切，楼上的两人未曾可知，甫过拐角，陆随风就默默松开了陈乔的手腕，后退半步，与他错开一层阶梯站在电梯上。

陈乔还没缓过神一般，怔怔望着突然被松开的手腕，感觉一阵凉意，这才意识到那只拥有温热手掌的人松开了自己。

不知为何，心里竟然还有一丝不舍。

或许是，陆随风今天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温柔了。

陆随风什么也不说，也不问，就好像没有注意到方才陈乔的失态，好像刚刚给予陈乔支撑的那个人不是他。

陈乔清了清嗓子，低声道谢：“刚刚，谢谢你。”

陆随风呲牙笑了下，逗得陈乔没忍住笑出声。

陆随风见他笑了，才真心弯了弯嘴角，没说话。

陈乔感谢他的体贴，自己很快整理了心情，周末两天还是给了他不少缓冲时间，除了真正面对任顾的时候，他还是能很好地伪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