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不二臣(211)
可迎春没收回手,她依旧维持这样的姿势,坐在微妙的一侧,低声道:“到底只林妹妹一人,可有得要怎么操心呢。”
“二姐姐,你也知咱们吃住都在府里。要用马车,去哪里交际,也不尽是一吩咐便有,总要给太太嫂嫂知悉。”探春说到这儿抿一抿嘴,她禁不住又想起原本都说着的迎春的亲事。
赦老爷似乎没跟许多人知会过这样的事,只消息一说出来,就定了是一位姓孙的公子。探春仔细留心过,听说那公子似乎也曾投拜在贾府门下,只听赦老爷说来,是本就‘承了贾府恩惠’,其人又英武不凡,将来眼见要有‘更大造化’,这才忍心将女儿舍与他。
前一句不知,后一句不应,只见前面大张旗鼓,后面林言那边有动便把跟脚绊住,就实在看不出那孙公子有什么‘英武不凡’,只满府都是投机取巧的假威风罢了。
这般想着,婚事延迟反倒是一件好事。
探春兀自思度,又听惜春道:“莫说咱们这不好出门,宝二哥这能在外面走动的,不也没得个准信能登林府的门?”
“这又是玩笑话了,林府里现只林姐姐一人,他过去不是上赶着惹人说么。”话虽这般说,但探春也晓得惜春的意思。
去不去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去又是另一回事。宝玉自然一千一万个惦记着他的林妹妹,府里也也知道他这副痴性,因此更下力气看死了,绝不叫他称这份心。
老太太伤心得厉害,宝玉这样呆呆木木的样子属实是凿她的心。可沈言被关明眼见着是牵扯进更顶上人的争斗,林府里没有别的男丁不怕牵连,怀里这个却还是她搁在眼睛里长大的宝贝肉。
她当然也疼惜自己的外孙女,那毕竟是女儿来世间一遭留下的唯一一点骨血,她比爱那林府的千里驹还要爱惜黛玉。可沈
言牵扯进这争斗中已成定局,她的外孙女是无论如何也舍不下他去。
老太太对这一点心知肚明,更清楚宝玉肚子里装了一副怎样的痴心。于是狠下心肠,无论宝玉如何哀求,都不许他轻易出门。
这时候,迎春婚事上的波折倒也成了另一边的好事。宝玉从来不喜此事,觉得女儿家出嫁便做了鱼眼睛,这样的半章残局反而称了他的心。
哄着他跟二姐姐‘贺喜’,‘除晦气’。宝玉也实在当这是一件好事,端端正正请了迎春并其余姊妹开诗社办宴会,看着诸人高兴,也不好再总提起林妹妹。
但心里又十足可惜,想着林妹妹若是在园子里,和大家一起作乐吟诗,就真切能把俗世里的腌臜抛开,只凭一腔悲喜。
探春低低呵出一口气,不敢大叹,转头又说起别的新奇。只是林府里的事被迎春惦记,于她却也不时翻涌在心里。
——这一段时日,倒也没听说薛家再登门去。
薛家对外静悄悄,有了上一回大理寺的例子,薛蟠学乖,也不敢大声嚷嚷。只是心底里还是有自己的‘猜想’,私底下依旧跟母亲妹妹嘀咕。
这屋子里会投射出紫色的帘布已经撤换下来,宝姑娘对着这一方挂帘许久,原本也没觉出不喜欢这种花样。但她那日非缠着薛姨妈换了,替换一副青花的上去,薛姨妈不大喜欢,但也依着女儿去了。
可宝钗看上去也不像是钟爱这一款式。
只是这会不是纠结帘布花样的时候,薛姨妈坐在炕上,凝神向外听着,好像窗户底下有人,正等着她说出什么机要秘闻。
只是晃在窗户上的两道影子不在外面,而在屋里,薛姨妈被两道影子相击的动作惊了一跳。她急切间扭头,不知道一双儿女刚才说些什么,方才的动作也不过是薛蟠要妹妹再给他倒茶。
“满屋子使唤不得,偏叫我给你斟茶倒水么?”宝钗没缝褂子也没绣花,支着手肘往这边看半响,又吩咐另一侧的丫头给薛蟠斟茶。可薛蟠这些日子觉得妹妹跟自己不亲,又心虚自己犯糊涂亏银钱,有心借着斟茶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这会宝钗不接这一茬,叫他心里隐隐恼着,倒好的茶水猛然搁下。
宝钗没吭声,薛姨妈却心疼热茶烫了儿子的手指。可他心里也气恼儿子的不着调,一面叫薛蟠擦手,一面又数落:“你这样使气是作给谁看?这里坐的哪一个不是你的骨血至亲,你气哼哼的,不如上外面去忙活,做些正事还叫我操心少些。”
薛蟠刚才一磕杯子就有些后悔,但母亲这会说着,却把心底的那股子不忿诱出来。
宝钗一直在旁边坐着,腿上搭了一块重色的毯子,乍一却跟被她更换的那一块很像,似是而非的紫现今也映在她的半边面孔上。
可是只见窗一开,那晦涩的紫作了蓝,宝钗按一下自己的下巴,扭过脸去,叫自己处在一个远的位置,只听着妈妈和哥哥说话。
“你说,大公子这一回怎么得了呢?”薛姨妈声音喃喃着,宝钗说不好是不是在跟自己问话。还没等她决定好是否要答,就听见哥哥不忿的声音。
“妈对他操什么心?他自有他的亲爹娘,即便这会在宫里也是好吃好喝供着,哪里用得着咱们上心?”薛蟠磨磨蹭蹭地擦干净手指,只是指缝中间却跟擦不干净似的发粘。他随意把帕子丢进小丫头手里,很信服自己的话:“他现在是皇上的侄儿,又不是跟早些年的,单一个孤零零。”
薛姨妈对他的话却不乐意听,重重叹一口气,把薛蟠接下来的话压下去。她原本希望可靠的女儿对此发出一些评议,但宝钗只扭着头往窗上瞧,她的影子离得窗户太近,薛姨妈坐得远,反而看不太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