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不二臣(278)
“这不是很好?恪静、咱们并织女,三边都高兴。”林言又把下巴挨到黛玉肩膀处,怕耽搁她写字,便只虚虚浮在那里。温热的气息中带着些外面的草叶子的香,黛玉嗅一嗅,轻声道:“你可跟你师兄说了?”
“说了,只说觉得南边有异动。”林言抿抿嘴,下巴处细腻的痒停止。黛玉搁下笔,扭脸朝这边看来,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林言于是没有掩藏自己的心思,轻声道:“师兄知道的比我多许多,我这会也不过是借师兄的嘴向太上皇表个态度。”
“你叫人往南边盯着,那边的蛮族......”
“大概是,今年雨水少,那边又不擅耕种——”林言说到这里却皱起眉,按说若是缺少粮食过冬,最迟晚秋时候就该出手,怎么一直延迟到这时候?
“那南边来的商队采买药材,要么止血、要么止毒,我拿他们那边的单子看过,确像是军中该预备的。”林言说到这里轻轻嗤笑一声,听来却不像是取笑,反而更多几分忧心忡忡。
“正当准备,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劳烦商队呢?”黛玉一语道破林言心中隐忧,最不可说的忧虑悬在心头,只觉得喉头都堵着一口气,吞不下又吐不出。
“你担心......”黛玉以口无声做一个‘秦’字,林言点点头,又不知道在安慰谁一般道:“秦家在京城的男子皆有官职,非令不可随意出京,没事的。”
这时候的天色真切昏暗下去,白日里强漆上一层白浆,这会劳累一日,好像活人吊着脸。天边的月亮坠上来,金澄澄,又像是疲惫的脸上还戴着一副金玉耳环。
勉强多增加点好气色。
“学塾那边还顺畅吧?”
“顺畅,来学的女孩子还更多些。”黛玉说到这个,隐约又有些高兴。这许多事都是她听府里婆子丫头说的——如今这边的纱绢做出些名堂,学塾不收束脩,只要学成后的三年。淮越的女孩子们大都会这一门手艺,如今见有得谋生,自然愿意再精进一重。
张老板想跟在后面得利是打错了算盘,以为总能收些‘落榜’的,叫自己做个好人,却错估了织女们的技艺,也低估了她们的辛苦。
“等到来年,把前面的存货也一并售出。有许老板打头挡着,她们也好在后面受些好处。”黛玉说着便笑起来,她捻一捻已经绣作香囊的纱绢样品,对这一计划的远景很有信心。
以小到大,而后便是淮越各地生花,至少在这一处行当,不必如之前般被张老板等人把持住。
而张老板也不会得意太久。
那漆白的天空彻底掉下颜色,只有一轮满月还是金澄澄地悬挂当空。紫鹃近前燃起长灯烛,火苗圆润,好像天边的圆月落在手掌边。
林言拿起剪刀将灯芯剪去,那球样的火芽便窜高,将屋里也照得金澄澄。
不似圆月,却也有了照耀的作用。
灯影下,林言映在墙上的影子板正过分,好像处处都是拿刀子砍过。又好像他本身也作了一把长剑,眼见就要剑指长空。
可火苗摇晃一下,另一道影子微动。展臂之间仿佛花绽开瓣朵,万物都诞生在蕊芯中。
那剑一般的影子在一息间也炼得轻柔,林言垂下脑袋,安静听着黛玉说着今后的安排,一时应着,一时又讲一些自己的主意。
若只是这般倒也顶好,长久在淮越,看着山填平,地养成,万物复苏于冬。
黛玉这般想着,不自觉靠在林言肩头。
若是没有那些暗处的眼睛,暗处的手......
天上的月被摘取到屋子里,再向外看去,乌云如手掌般撕扯着天幕。那一双黑手干枯细瘦,仿佛是久病之人不甘的眼眸,在床账深处也刻着怨毒。
淮越与京城遥隔千里,他们接收京里来信并不频繁。前不久刚收了荣国府的书信,却不料想立刻便有新的消息传到耳中。
宫里的贾妃,薨逝。
第168章
京城事两处灯烛
微光挪到梨黄的木椅上,只一束,方方正正地砍过来,把细绒绸的罩衣分割得有些斑驳。但那斑驳中还带着彩的光圈,一层套一层,目光追着看过去,便见一旁桌子上摆着一只西洋长筒镜。
彩的光圈是因这长筒镜来的,恪静慢慢挪动步子,拿起镜子,自己也坐倒在那梨黄木椅上。
最微小的事物也因这长筒镜放大了,恪静一手端着,另一手转着,头一回为自己的屋子感到陌生。
她在镜里看到一副敛衣欲飞的仙子像,那是前面大哥与嫂嫂送回来的——那时候他们还不晓得她议亲的事,信里说见她旧时着装,特意选了这样的花样,只盼着她喜欢些。
恪静高兴自己被他们惦记,转头就催促着做成衣裳穿上身。
再之后......
嬷嬷掀帘进来,说王妃请郡主过去。恪静应一声,把长筒镜搁在原处,只是太阳已经偏斜,这时也见不得那彩色的光影。
母亲安慰她,说那家公子从前与大哥是国子监里多年的同窗,家世也干净。母亲又说,那公子的人品,她与父王都是找大哥问询过,是位爽直大气的公子。
可那时候,大哥是否知道他的小妹将聘给那公子?
这个问题细想来没趣,问了也没劲,恪静的睫毛颤一颤,将这句不知由何而来的委屈咽回肚子里。
母亲廊下依旧养着一排的白鹦鹉,猫咪被训养得乖觉,对着头顶的一丛白毛全无兴趣,只有一搭没一搭地舔着前足。这会见恪静到了,起了兴致,挨挨蹭蹭地跟着她一起进屋。